易桢说:“好啊,范汝方才同我说,我父亲还想见我一面。我正好也有些事情想问他,这几日悄悄见他一面。”
姬金吾说:“过几日好不好?过几日我同你一起去,婚书也要改。现在正忙乱着,你出去见他不安全,他来见你,恐怕又腾不出时间。”
易桢点点头,靠近他,正经又小声地说:“陈清浅说蛊毒完全解了,你的天资变回正常的样子了,你要不要再试试修行?”
姬金吾一边往她碗里夹炝青蛤,一边说:“好,阿桢和我一起。哦,对了,相尹城有个挺有名的同心林,据说在树上系上同心结,就会白头偕老。”
他显然是很想同她一起去,眼睛都亮了,眼巴巴地看着她,盼望她也想去。
易桢伸手去摸了一下他的脸,他脸上一点肉也没有,说:“好啊,你想什么时候去?”
姬金吾放了筷子,去握她的手,说:“你午睡起了我们再去,到时候就不那么晒了。那里还有个庙,很准的。”
姬金吾前些年在那庙里批过一次命,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批的那几个字“喜逢如意”,可不是正应在了阿桢身上。
他未必不知道这四个字含糊,是庙里和尚刻意写出来讨彩头的,但是又希望它是真的,这样他和阿桢就是命定的姻缘。
那么迫不及待,是因为好不容易得到了喜欢的、原本以为不可能得到的心上人,等不及想要告诉大家,说这是我的、这是我的。
没法昭告天下,就偷偷同佛祖讲一讲,谢谢佛祖。
“别放筷子嘛,多吃点,你太瘦了。”易桢说:“抱着有点硌,就是因为没有肉。”
姬金吾连忙又拿起了筷子,他是不重口舌之欲的,平日里口味清淡,但想着“穿着衣服还觉得硌,衣服脱了就更硌了”,连着往嘴里放了几筷子荤食。
易桢忽然莫名其妙地想到一句“夫妻同心,三百多斤”……
易桢:“……”
易桢:“过段时间我们张罗火锅吃。”
对不起,吃了可以再减,不吃就什么都没了。生活的乐趣就在于和体重反复拉扯嘛。
他们俩都还要看大夫。易桢正好也没别的事情做——她难得那么闲,不用去找蛊毒解药、不用去探寻身世、不用疯狂修炼以防被杀——好好地和大夫说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
“你身上的南岭秘蛊最好还是解一下,”大夫态度很好,笑眯眯的:“虽说不碍事,但谁知道会不会有后患……而且蛊母不一定真的全被毁掉了。”
易桢连忙记下来。
“以及,你的根骨天资都是一等一的,”大夫说:“以后若有心于大道,从她人那里得来的修为,最好还是找机会化掉。对你来说,这些旁人的修为并不是好事。”
大夫的胡子花白,也很长,和杨朱真人一个样子,也和杨朱真人一样,喜欢规劝小辈“好好学习”。
“况且以你的天资,修为不怕低,只要肯花时间,迟早能回来的。”大夫说:“到时候你的修为就都是自己的,也不怕根基不稳。”
易桢倒也不是舍不得这些修为,但是她想着要把这些修为还给延庆公主最好。可现在延庆公主已经不在了……
易桢一直在想大夫的话,下午四点多同姬金吾到同心林中去时,也还在想。
同心林离他们的住处不远,所以姬金吾才会提议去的。
易桢刚喝过药,那药是调理身子的,后来又微微出了点汗,身上都是药香。姬金吾一找到机会就想去闻她,可是又觉得自己这么做有点奇怪——他不觉得自己奇怪,就是怕易桢觉得奇怪。
下了车架,步行到同心林去,一路上又聊了上京城的事情。
世家已经在组织解开大阵,希望把上京城完全还原,现在各地的云异道修士都在往上京赶。
徐贤还是没有消息,不明生死。
宣王也行踪不明。
陈清浅更是没有半点消息。
总之就是一句话:一团乱麻,没有一个地方不乱、不麻烦的。
“我父亲恐怕这几日就会来找我了。”姬金吾说:“常清一点消息也没有,我父亲应该强迫他闭关了……但是若陈清浅说的是真的,我父亲一定会因为常清的修为来找我。”
易桢宽慰了他几句,抬眼就看见了同心林。
姬金吾早就备好了结成同心结的绸布,与易桢一起结了个同心结,牢牢地将它挂在了树上。
“好了。”姬金吾经过整整一天反复的心理肯定,终于接受了“我和心上人在一起了”这件事。
也不光是心理肯定。
他每次觉得“这么好的事情莫不是骗人的”,都起身去悄悄看易桢一眼。
易桢在午睡。他起先是看一眼,接着就摸她的长发、握她的手,乃至偷偷去亲她的红唇,亲了两次,终于放心了,明白这确实是真的。
是他的。没错。她都亲他了,为他哭了,绝对是爱他的。
而且她之前看他都看呆了,至少也很喜欢他的脸了。
姬金吾自己知道自己长得好。
接下来要长得更好看,抱起来不硌着她。她就会更喜欢自己的。
姬金吾将同心结安放好,说:“我们走吧。”
易桢一边走一边说:“听说这里会有灵鹿出没。”
“江国大泽就在同心林前面,”姬金吾说:“有鹿在附近喝水,也是正常的。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能碰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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