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巷子里正走着一个年轻的女人,这女人从背影望去身量不高,略显消瘦的身段被严密的笼在粗布的麻衣里。她似乎有些冷,微微的缩着背,走的十分缓慢。
这条路却并不漫长,却在漫长的黑色里显得有些看不到尽头,走在路上的女人用手拉了拉衣服,试图用温暖的布料突然而来的寒冷。这时的夜里,没有虫鸣,没有鸟叫,静悄悄的巷子里只有偶尔吹过的风声以及她平稳的脚步声。
月凉如水,皎洁的月色透过漆黑的天际,将地上的路照出些光亮,李琴踩着这些仅有的光亮,一步一步向家里走去。她的家离这里并不远了,过了这条巷子,再转个弯,就到自己所住的巷子了。然而随着脚下的巷子越来越深,李琴听着那一步一步的脚步声,不知为何,竟恍惚中突然生出一起奇异的害怕,这种害怕来的太过突然,诡异的让她整个人都有些心慌。
她小心翼翼的低下头,有些惊慌的朝四下瞄了瞄,却没有看见有什么可疑的人。然而那种心慌却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重,压迫着她有些不受控制的加快脚步向前走去。她的心跳的飞快,一声一声和着她的步伐使得她愈想愈怕,索性直接撒开腿向前奔跑。然而还没跑两步,李琴却顿住了。她缓缓的低下头,就见那澄澈美丽的月辉之下,在自己突然冰凉阵痛的胸口上,一把银色的柴刀正沾染着鲜红的鲜血。
那血挂在刀刃上,正缓慢的绵连的一滴一滴向下滴去,滴到了土地上,渗进了土里。李琴扭着脖子,痛苦的回头,就见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月光移了过来,照亮了那人晦暗的脸旁,李琴一下睁大了眼,满脸的不敢相信,她看着那人,就见那人不躲也不闪,反而冲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李琴想不明白,黑白分明的眼珠里全是不明所以难以置信的惊讶,“你……”她艰难的张开了嘴,慢慢抬起手,颤颤巍巍指着他,“你……”
那人看着她,眼珠里似要冒出火一般,他笑的满脸的狰狞,平日里的温和在此刻全都荡然无存,仿佛换了一个人,然后他突然咧了咧嘴,狠狠的将刀又向里推进了几分。李琴一阵剧痛,还欲说什么,却见那人一下将刀全部没入,直至手柄。她一下痛的什么都说不出,只能弯着腰,张大了嘴又咬紧牙,她缓缓的抬头,似是想再看他一眼,却是头还没抬起来就一下跌了下去。那人见她断了气,双手抑制不住的抖了起来,脸上的肉也控制不住的颤动着,最终逐渐化作了一个狞笑的表情,他慢慢的松了刀,看着李琴“嘭”的一声没了支撑倒了下去。然后,在一片寂静中,他扬起手,狠狠的朝她脸上扇去,啪啪啪的巴掌声在这条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翌日,顾玄棠正和左菱舟纪连幽一起吃着早饭,就见有一个小厮装扮的人冲了进来,见到他,立时跑了过来,拱了拱手,道:“公子,我家大人请你过去一趟。”
顾玄棠停了箸,站了起身,“好。”
上官辞并没有让小厮把他带去上官府,而是直接带着他去了县衙,和他一起的还有因为放心不下,而固执同行的左菱舟。
纪连幽本来也想跟着,只是顾玄棠不许,只好百无聊赖的继续呆在客栈。
李琴的尸体此时正在停尸房放着,顾玄棠和左菱舟进了县衙,就见到了上官辞与当地的知县李良。上官辞替他们二位进行了引荐,说到顾玄棠的时候,没有说他的身份,只道是一位好友。李良听他这么说,不由多看了顾玄棠几眼,暗道能被上官辞成为朋友,这个人的身份,怕也是不简单。
他很是恭敬地与顾玄棠说着昨夜里发生的事情,以及捕快走访调查的一些内容,一边说,一边引着他们几人来到了停尸房。
“就是这里了。”他推开门,左菱舟迈步走了进去,就见不大的停尸房内正端端正正的躺着一具尸体。
为了更好的维持尸体的原貌,停尸房的温度向来都比较低,左菱舟进屋后没走几步就不由抱了抱臂,觉得颇为寒冷,顾玄棠见此,将自己的外袍递给了她。左菱舟有些惊讶,她还是第一次有男生递外套给自己,何况这人还是顾玄棠。
“穿上。”顾玄棠言简意赅。
左菱舟有些不好意思又觉得颇为暖心的接过,低着头,默默的穿好,也不说话。
上官辞还是第一次见她,故问道:“这是?”
“我表妹。”顾玄棠道。
上官辞稍稍皱了皱眉,顾玄棠作为新帝的心腹,是整个朝野权利最大的人,盯着他的人从来不少,可却从未听过有这个一个表妹的存在。
只是这到底是人家的私事,上官辞即使觉得疑惑,却也不好多问,便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以作回复。
李良在他们说话的当,已经快步走向了停尸的地方,伸手慢慢掀开她身上的白布。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很普通的长相,身量不高,身形消瘦,穿着一件普通人家十分常见的麻布衣服。这衣服的颜色已经有些陈旧,但却十分干净,她的身上没有什么饰品,只在左手上佩戴了一个碧色的玉镯,那玉镯通透莹润,看起来竟颇有一番价格,倒显得与这身衣服有些不搭。
“一刀致命,没有其他的伤害,身上的财物也都在,也没有受到侵犯,就是这脸上……”
左菱舟顺着李良的话看过去,她的脸还肿着,左右两边全是掌掴的指印,在巴掌大的脸上显得尤为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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