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愿意娶亲的原因,只能是他想娶这个人!
陆燕尔已经施施然走到正厅中央,楼夫人发话道:“先敬茶吧。”
仆人拿来两个蒲团,分明摆在楼富贵和楼夫人面前。
陆燕尔屈膝跪下,衣袂翩飞,一片阴影笼罩而下,楼君炎已然端正跪于蒲团,与她并排而跪。
她侧眸看了他一眼,嘴唇轻轻抿起,微微渗透出一丝笑意,转瞬而逝。
丫鬟端了茶来,陆燕尔伸手端起,和楼君炎一起恭敬地敬了楼君炎一杯茶,“媳妇请父亲安。”
楼富贵喝了一口后,笑眯眯地给了她两把金钥匙作为见面礼:“以后就将楼家当成自己家,你的嫁妆我已命人给你单独整理到小库房,那把小的钥匙就是,那把大的是楼家的总库房,里面的东西随便用,钱不够花了,也随便去账房支取便是。”
库房钥匙,还随意支取,这不相当于给了她掌中馈的权利么?
陆燕尔两眼发晕,首富家的库房,里面得有多少稀世珍宝,她心里有些虚。
扭头,看向旁边的楼君炎,他面色无波无澜,没给她回应。
楼富贵道:“你看他作甚,这是我送给楼家儿媳妇的见面礼,拿着。”
陆燕尔战战兢兢地接下:“谢父亲。”
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楼富贵摸摸短须,看陆燕尔的眼神却越发慈爱,这个儿媳妇好乖巧,一点儿都不像传闻那般的不堪嘛。
“请母亲安!”
陆燕尔又和楼君炎敬了楼夫人茶,楼夫人放下茶杯,神色寡淡地看向陆燕尔:“陆燕尔,陆氏燕尔,你以前是县令之女,如今是我楼府之妇,你可知嫁人楼府当守什么家规?”
“儿媳不知,请母亲赐教。”
陆燕尔恭谨地回道,眼皮突突直跳,翠珠不是说婆婆很好相与么,怎么看起来像要给她个下马威一样?
楼夫人抬眸轻扫一侧,她身旁站着的陈妈妈便把事先准备好的见面礼递给了楼夫人,楼夫人转手交给了陆燕尔。
“这便是楼府的家规,做了楼家的媳妇,当守楼家的规矩,以防记不住,回去抄个百八十遍吧。”楼夫人脸色冷淡,端着一副当家主母的威仪模样。
陆燕尔捧着厚厚的书,上面赫然映着两个字:家规!而以这本书的厚重程度,她估计要抄写个三五天。
说好的心善和气呢?
果然不该睡过头啊。
而旁边的楼富贵则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家冷艳高贵的夫人,又看了看那本家规,心道,他怎么不知道楼家何时立了这么多家规?
楼君炎瞥了一眼发懵的陆燕尔,抬头,神色复杂道:“娘。”
“怎么,有了媳妇就忘了娘,这才第一天就要护着媳妇儿,跟自己娘抬杠了?”楼夫人轻飘飘的眼神扫过去,伸手,状似痛心地捂住胸口,声音带着些许尖锐,“养儿不知父母恩哪,不孝子!”
楼富贵:“……”
楼君炎:“……”
一屋子婢女婆子:“……”
唯有陆燕尔小脸煞白,低垂着头,自然也就没看见楼夫人一言难尽的演技了。
第19章 克制你不必克制自己
大晋官吏任职,必须是靠读书过五关斩六将一路杀出来,当然天潢贵胄的后人有祖上的功勋荫蔽,门路便不那么单一,不走科举一样能入朝为官,幸得大晋还有武举这条路,但武举出来的人地位远低于文科,官吏任职上面也多有狭隘,总归是要走上浴血疆场这条路上。
不到万不得已,楼富贵并不希望儿子依托战功而入仕,刀剑无情,一将功成万骨枯,焉知儿子最终就是那一将而非埋入厚土的万骨之一?
楼君炎没有回答他。
楼富贵皱眉,道:“其实,继承家业做个富商,也没什么不好,吃喝玩乐,南北风情,塞外风光,皆在你眼前,没有什么可以局限你的脚步,你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多自由啊。”
楼君炎勾了勾唇,面色沉稳凝重,一字一顿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能守住财的,永远都只有权!”
楼富贵一噎,呐呐道:“在江州有你姨娘父在,而我们楼家与崇德侯府顾家也没任何交恶,应该能保一辈子平安?”
“你也说了是应该,何况……”楼君炎顿了顿,说:“我志本不在此,一辈子守着万贯家产过活,形同行尸走肉,毫无意义。”
这下,楼富贵是再也劝不动了。
别人羡慕不及的家业在他眼里,是走肉行尸,真后悔当年将楼君炎送往江南吴兴周氏教养。
楼夫人本名周瑾瑜便出自吴兴周氏,楼君炎自小就被送到他外公周毅身边,周毅是有名的儒生,却不是那种死读书做死学问的迂腐儒生,悉心教他为官之道,侠之大义,甚至戎马崆峒,建功立业。
周毅对外孙的期望就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等十二岁将楼君炎接回来后,才发现儿子对生意毫无兴趣,本想将儿子强制带在身边教授生意经,可儿子深受周毅的荼毒之深远超出他的想象。
悔之晚矣!
楼富贵一边摇头一边往外走,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顺着楼君炎的视线看过去,笑眯眯道:“虽然,不知道道衍真人说的是真是假,但你既然一心入仕,做爹的自然全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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