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外传来陈妈妈的禀告声:“老爷,夫人,少夫人过来了。”
楼夫人轻飘飘扫了一眼楼富贵,楼富贵立马意会,动作麻溜,反手就抽出别在腰间的金扇子哗地刷开,快步走到桌前,端起冷茶杯,装作品茶的样子。
嘴上不住地赞道:“夫人,今日的茶甚好,甚好!”
陆燕尔进来,看到的画面就是楼富贵对茶赞不绝口,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而楼夫人则懒洋洋地倚靠在榻上,面上神色似怒非怒,似嗔非嗔的样子。
甚觉奇怪,又莫名的觉得很是和谐。
陆燕尔压下心头的怪异,恭恭敬敬地给二老行了个礼,楼夫人淡淡地抬了抬手:“好了,坐吧。”
楼富贵喝了口冷茶,看着楼夫人那一脸高贵冷漠的伪装,顿时起了寻趣的心思,他晃了晃桌上的茶壶,慈爱地同陆燕尔说道:
“来来来,这是你母亲房里特备的铁观音,茶香清淡好喝,你也过来尝尝。觉得好的话,给君炎也带点回去!”
说着,就要给陆燕尔倒一杯。
陆燕尔笑着点头,伸手就要去端起茶杯,却听得楼夫人冷冷说道:“姑娘家喝什么铁观音,我这儿有些美容养颜的花茶,你拿去喝。至于楼君炎,他喜欢喝什么茶,自个儿去买,犯不着你去给她试!”
“哦。”
陆燕尔伸出去的手一僵,马上缩了回来。
怎么会有种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的感觉?
楼富贵看着楼夫人脸色不善,已然沉怒待发的样子,放下茶壶,干笑两声:“你母亲说的对!”
陆燕尔微微垂头,装作鼻子不舒服,抬手微微揉了揉鼻子,遮住了即将憋不住的笑,一瞬间,她竟从楼富贵身上看到了自己爹的影子。
一样,畏妻。
屋内气氛变得微妙,陆燕尔想起自己的目的,赶紧示意身后的晚晴将匣子递过来,她笑盈盈地走到楼夫人身边,取出匣子里的镶金翡翠玉镯,软软地说道:
“母亲,我今天看到这款玉镯,色泽通透,高贵雅致,很衬母亲的气质,望母亲收下儿媳的一片孝心。”
楼夫人睨她一眼,伸手:“戴上看看。”
陆燕尔放下匣子,将玉镯戴在楼夫人手腕上,眉眼弯弯地道:“母亲,觉得可好看?”
楼夫人慢悠悠地转了转手,碧翠的镯子流光溢彩,衬的她手腕肌肤如披上一层朦胧的流光,整个人像是年轻了几分。
的确很好看,想不到这个儿媳妇的眼光挺高,挑物什的水准不像是出身小门户那些见识浅薄的人,比楼富贵挑的还要精致。
楼夫人眼里的笑容一闪而过,语气听不出多活络:“你有心了。”
“母亲,喜欢就好。”陆燕尔莞尔一笑。
楼夫人:“……”
我哪儿说喜欢了?
楼富贵见楼夫人面冷嘴硬,心里指不定多喜欢呢,他也好想收到儿媳妇的礼物,心里忍不住泛酸,儿媳妇好不容易出门败银子,就只给婆婆买礼物。
不公平。
陆燕尔转身取过另一个匣子,正要递给楼富贵,没想到楼富贵却率先一把夺了过去,激动地盯着匣子说道:“你给你母亲买些首饰就行了,还给我一个大老爷们买什么礼物?”
陆燕尔:“……”
楼夫人则是一脸鄙视。
楼富贵搓着手,小心翼翼地打开匣子,定晴一看,豁地站了起来,情绪险些失控:“金马鞍!我的金马鞍!”
楼富贵向来就喜欢这些金灿灿的东西,手里的扇子是金的,喝茶的杯子也是镶金边的,而这金马鞍更是他肖想了很久的东西,但奈何周瑾瑜看不上他的喜好,说马配个金马鞍不伦不类,徒惹人笑话,她不发话,他也不敢去买。
嘿嘿。
以后周瑾瑜不准他买的东西,让儿媳妇代劳就好了。
他的马还要配上金马鞭,金马蹄,金马镫……
陆燕尔见楼富贵完全沉浸在金马鞍上,顿时咋舌不已,没想到这位公公是真的真的偏爱这些金色的东西。
楼夫人吩咐陈妈妈给陆燕尔拿了些花茶:“回去尝尝味道!”
“谢母亲。”
这是打发她走的信号了,陆燕尔很有自知之明的退了下去。
陆燕尔离开后,楼夫人狠狠地瞪了楼富贵一眼:“看把你嘚瑟的!”
楼富贵傻乐乐一笑。
回去后,陆燕尔给自己留了点杏仁酥,剩下的全让晚晴分给了屋里的小丫鬟们,只是春花趁着没人注意偷偷将点心全扔给了狗。
恨恨道:“一点吃食,就想收买人?我呸!”
此刻,陆燕尔正抱着白玉青云佩躺在床上,放飞思绪,幻想着楼君炎收到礼物时是何种表情,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她今日之所以会这般破财,也是因为楼君炎最近被程厚礼推举去做宁县县令的缘故,原本的县令要升迁了,职位自然便空缺,接替的人要从江州众多举子中选出,她这么大手脚的花银子,也是希望楼君炎的官运能好点,千万能选中。
虽是个小县令,但他却不会屈居于此位。
“听说你今天在翡翠轩买了很多东西?”
楼君炎忽然打帘走了起来,玉树临风,大刀阔步,衣袍舞动间带起夜间的凉意。
陆燕尔本就等得昏昏欲睡,听闻这般促狭的语调,猛地翻身下床,又看了眼窗外渐黑的天色,不免嗔道:“你怎么每日都回来这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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