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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长得瘦骨嶙峋的浑身布满破旧补丁的老婆子正是海云帆的祖母,街坊邻里称呼她为海婆子,而与她闲话家常的是对门儿的牛婆子,家里的男人靠给大户人家送菜过活,日子对清苦,但却比海婆子家好过不少。
    海家仅三口人,却是祖孙三代,海婆子年迈腿痛早就丧失了劳动力,海云帆作为海家唯一的男丁却要在国子监读书,家中主要靠海婆子的媳妇林殊娘靠给人缝补浆洗过活,早两年海云帆在官学名列前茅,尚有些补贴能贴补家用,可考入了国子监后,能人云集,海云帆拼尽了全力也只能博个中上的水平,补贴自然是没了。
    海云帆的父亲海振是个举人,本是块读书的料,可却突发了一场大病,在海云帆幼年时便撒手人寰,若海振不死,海家也不至于是现在这副光景。
    海振临死前的遗愿便是,无论如何,都要将海云帆读书出人投地,若他在读书这方面有天赋,千万不能辜负,海振始终认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只有读书才是海家唯一的出路。
    海婆子和林殊娘自然不遗余力完成海振的遗愿,可对于吃穿都愁问题的海家来说,最愁的便是海云帆每次要买书籍的时候,每次从牙缝里省出来都还不够,索性海云帆比较懂事,能借到的书便绝不会再书,能誊抄的书便自行誊抄下来,可买纸也要钱啊。
    还有,国子监中午的饭钱,海云帆本来中午带点干娘随便应付两口便是,可林殊娘倒底心疼儿子,再穷也不能穷了儿子的口粮,更不想儿子的同窗看轻儿子,咬牙这里省一点那里省一点非要他中午在国子监吃饱。
    可林殊娘哪里知道,海云帆的饭钱早就没了,每日都是在国子监饿到回家的。
    牛婆子回屋里抓了一把南瓜子,塞到海婆子手上,说道:“来,老姐,嗑点儿。这是我昨天新炒的,可香可脆了。”
    海婆子闻着手上南瓜子儿的香味,平日里哪儿吃得上这些零嘴儿,口里的唾液不停分泌,但她狐疑地看了眼牛婆子,奇道,惯来扣扣搜搜的牛婆子何时变得如此大方了。
    “老姐们,愣着干啥,快吃呀,可好吃了。”牛婆子吐了南瓜壳儿,催促道。
    海婆子闻着味儿,放了一颗南瓜子在嘴里,香味蔓延在唇齿间,果然很好吃,心中酸苦,自从丈夫儿子去世,一日三餐能吃饱便不敢再奢求其它的了,怕自己落泪惹人笑话,赶忙背过身装作被呛了,悄悄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泪。
    她赞道:“是挺好吃的。”
    但海婆子吃了一粒,便不再吃了,准备留着给媳妇吃,这个家最辛苦的就是儿媳妇了。
    牛婆子知道她舍不得吃,是惦记着家里的媳妇,迟疑了一下,便又回屋子抓了一把塞到海婆子手上:“等殊娘回来,也给她尝尝鲜,这孩子是个苦命的啊。”
    海婆子叹了口气,道:“谁说不是?嫁到我们海家,确实是苦了她。”
    牛婆子话锋一转:“不过你们家海云帆是真不错,年纪轻轻就进了国子监,开春又要参加恩科,到时候中个状元老爷回来,你跟殊娘的日子就苦到头了。”
    “云帆在国子监的成绩不是最好的,他能中个进士,我们便知足了。”
    海云帆成绩是不错,却算不得最好,上头自有好多人压着他,只求他不名落孙山便罢。
    牛婆子满脸堆笑:“中个进士也好,我听说,要是有幸进得了翰林院,熬上几年资历,那以后可是做大官的呀。”
    海婆子笑了笑:“借你吉言。”
    牛婆子凑了上来,说道:“老姐,我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讲,讲了你可别往心里去,我看云帆那小子最近瘦了不少,你们最近是不是有点儿……断粮。”
    说完,海婆子神情滞了滞,海家是穷,可再穷也没穷过孙子的口粮,她的脸色当即便有些不好,正要发作,可看到手中满满两大把南瓜子儿,又发作不出来。
    吃人手短,拿人嘴欠。
    见海婆子脸色不对劲,牛婆子一巴掌拍了拍自己的嘴:“你知道老婆子说话直来直往,不会拐弯儿,没有恶意。只是,我家男人送菜的那家是个大户人家,主人家嫌书上的字密密麻麻的,不太好看,便想找个字写得好看的,给重新抄抄。”
    海婆子不解道:“抄书?”
    “对呀,人家给的银子可丰厚了,一本书给五两银子呢?”牛婆子比了个数,道。
    海婆子吓了一跳,提高了嗓门:“五两银子?这么多?”
    殊娘一年都赚不到这么多补贴,而海云帆写字快,估摸着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抄完一本。
    她呐呐的,不敢置信地问道:“老妹妹,你是什么意思?你莫不是想让我们家云帆接这个活儿,可抄一本书就给五两银子,这些钱都能买一箱子书了吧。”
    牛婆子接过话,道:“人家要求自然高,就是要什么来着,对对对,每隔一段要空一行,整页下来不能太过密集,免得看起来眼睛累。”
    牛婆子想了想,确定话没说错。
    海婆子震惊不已:“就嫌别人卖的书不好阅读,就要花大价钱来重写誊抄?”
    “是这个理儿,反正人家有的是银子。”牛婆子点头道,“老姐,你给个话,倒底接不接,不接,我就回了主家,好找别人揽这个活儿。”
    “接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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