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燕尔微微红了眼眶,晶莹的泪珠儿盈于长睫,但她却努力地昂起头,将眼泪逼了回去,她知道自己这般说有些卑劣,他早晚都会位极人臣,而她的身份始终只是个县令之女,若是天子给他赐婚,他又该如何拒。
可见识了他的好,她再也无法同任何女人分享他。
即使她从小学习的就是三从四德,男子三妻四妾是常态,可爹却只有娘一个妻子,楼家公公也只有婆婆一个正妻,她自私的想,她也可以做他唯一的妻。
楼君炎拥紧她:“傻姑娘,你夫君会是那种三心二意之人?”
“燕尔自然相信夫君。”陆燕尔吸了吸鼻子,软软地趴在他怀里,温糯的声音带了丝鼻音,“若夫君敢三心二意,燕尔就永远消失在你面前,让你永远都找不到我。”
楼君炎气道:“你敢!”
陆燕尔弯眉而笑,眼眸晶亮剔透:“燕尔当然不敢,骗你的。”
看着天空不断绽放的烟火,陆燕尔始终捂着胸口的位置,此时此景,她就像是跌进蜜罐里的小虫,几欲被甜死。
雪,忽然落下,落在脸上凉丝丝的。
楼君炎解下披风,体贴地为她挡在头顶,替她遮去所有的风雪凛冽。
陆燕尔却悄悄地将脑袋往外移了移,任由白雪片片落在自己头上。
听说白雪染了发,便能白头偕老。
她想,此生与他共白头。
护城河边。
顾辞伫立在柳树之后,一袭白衣胜雪,面容清俊如玉,浑身上下却带着深沉的疏离冷漠,目光幽幽地盯着画舫上紧紧相拥的两人。
陆燕尔。
他对她分明没有情,退婚于他也没有任何损失。
可她在另外一个男人怀里巧笑倩兮,笑的那般明媚,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灿笑,引得他不自觉追随那抹笑容,就连陆霜飞也无法像她那般笑的无忧无虑,陆霜飞的笑总是掺杂了一些其它东西,没她那般纯粹。
难以言喻的情愫涌上心头。
是不甘心?
亦或是其它的东西?
……
离护城河一里的空地上,一群人忙忙碌碌地倒腾着烟花弹,本该是阖家团圆温壶小酒的清闲日子,却在这里对着眼花缭乱的烟花弹搬来倒去,每处烟花的放置、点火的时间绝不能出半点差错。
如若不然,便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公子为讨少夫人欢心,真是煞费苦心,可累惨了我们。年夜饭随便刨了几口,就过来了。”
“楼里本来就没多少银子,这不又花去了上万两银子。”
“让我们这群身怀绝技的大老爷们儿来摆弄这些玩意儿,未免大材小用。”
“都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公子也折在了美人身上?”
人影穿梭,大家不停地摆弄烟花,也对那位少夫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辛堂主,你见过少夫人没?那是个怎样的绝世美人,惹得我们向来清心寡欲的楼大公子竟动了凡心?”
被称作辛堂主的是个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粗着嗓子道:“没见过,赶紧干活儿,别整错了。”
“辛堂主没见过,冷枫却是见过的,不如让他给你们说道说道。”
说话的正是京郊树林的灰衣男子,半眯着双桃花眼,手里摇着一柄白玉折扇,面容英俊潇洒,将风流二字演绎的入木三分,只是身上灰败的老者服饰未及更换,将其形象大打折扣。
而他旁边的蓝衣男子,正是他口中所说的冷枫,冷枫经常出入楼家小院,平素消息往来皆是冷枫负责传递,自是有机会见过那位少夫人。
众人一见,竟是曲流觞和冷枫过来了,当即问道:“冷枫,说道说道,少夫人是个怎样的美人儿,迷得公子五迷三素的?”
冷枫皱眉。
曲流觞一扇柄敲在他肩上:“兄弟们纯属好奇,你要是不满足满足兄弟们的好奇心,我就将你喜欢翠……的事告诉她!”
最后一句刻意压低了声音,冷枫狠狠地瞪了曲流觞一眼,对着众人说了两个字:“好看。”
好看?
好看的姑娘多了去了,具体是个怎么好看法啊?
众人面面相觑。
曲流觞也有些傻眼:“多好看?”
要不是楼君炎严厉禁止他们去窥探少夫人,也不至于这么久都不知道人家长啥样。
冷枫顿了顿,又说道:“就是比普通的姑娘还要好看?”
众人:“……”
这小子怕是故意吊他们胃口。
不过转眼一眼,冷枫素日口风又紧,轻功又好,不向他们经常嚼舌根,才得幸跟在楼君炎身边打转。
自然不好随意编排少夫人。
其实是冷枫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陆燕尔,这个小姑娘整整比公子小了十年,他除了知道小姑娘长得比较好看外,也不知道是哪儿吸引了公子。
雪,一直在下。
烟花,一直绽放。
整个京城都目睹了这一场经久不衰的烟花,以及那源源不断的八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纷纷感慨,如今讨姑娘欢心没个万儿八千的银子根本就拿不出手。
也不知是哪家姑娘能引得倾慕者豪掷千金。
不知倾慕的男子是否能抱得美人归?这般大手笔,怕是多半成功了!
皇室家宴结束后,景昭帝携宫妃皇子公主登上最高的庆天楼,视野开阔,这里正是赏礼花的最佳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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