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燕尔闻言不敢再乱动弹,倒底不敢拿孩子开玩笑。
他抵着她的额头,缓声道:“让你饿肚子是为夫的错,是为夫做的有欠考量,从明日起,你每顿主餐吃到七分饱,不许吃的过饱,更不许吃到撑为止。若中途饿的话,我们便加一顿,尽量遵循少食多餐的原则。”
陆燕尔心里窃喜,却没立即回应他,依旧扭头看着别处。
楼君炎无奈地叹气:“燕尔,这是为夫最大的让步!”
你莫要得寸进尺!
陆燕尔心口一滞,转过头看向,嘟囔着:“行,本夫人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七分饱,也是饱;饿了,便加一顿,总归不会像之前那样饿肚子!
昏黄的光影中,看着她瓷白的面庞似朦了层微光,楼君炎唇角轻勾,荡漾出一抹潋滟风华的笑容。
首次争吵以‘楼君炎失败、陆燕尔胜利’告终,此日过后,陆燕尔不再担心饿肚子的问题,谁也没再提及此事,两人共同迎接着‘下半辈子’的到来。
原本楼君炎想将陆燕尔怀孕的喜事告知两边父母,但陆燕尔觉得等胎象彻底稳固,再告知亦不迟,免得空欢喜一场。
因着这句不吉利的话,楼君炎板着面孔,足足将她说教了半个时辰,陆燕尔自知说错了话,懊恼地吐吐舌头,由着他批评了。
因为,不用饿肚子,心情甚好。
甚好。
而在她养胎期间,国公府派去调查真相的人带回了消息。
说是当年替郑氏接生的稳婆已死,而小陈氏遇难产,所请皆是经验丰富的老稳婆,自然熬不过十六载岁月的侵蚀,好些稳婆都已是老态龙钟之像,耳背耳聋皆有知,还有一些已经痴呆,从她们嘴里问不出有用的消息,但也有精神矍铄、耳聪目明的稳婆对当年接生过的国公夫人记忆犹新。
安和县这般闭塞的小县,她们这种见识粗浅的稳婆竟然有幸替国公夫人这般的贵人接生,且是那般凶险的难产,就值得她们在接生/生涯中炫耀大半生。
都说对国公夫人所生的女婴有印象,那孩子虽然皱巴巴的,在肚子里憋了那么久,可啼哭声却特别大,皮肤通红,没有任何胎记,只除了皮肤上有淤青色,但这种很多婴孩出生时都有,长大后就会消失。
听完下人的禀告,陆阳明心里悬着的巨石终于落地。
他转头看向小陈氏,却见她眉头狠狠皱起,眉宇间的细小褶皱清晰可见,岁月终是于她眼角眉梢留下了痕迹。
“锦婉,事情都已调查清楚了,霜儿就是我们的孩子,或许你真的可能记错了,又或者,是你见过陆燕尔身上的胎记,误以为是我们的孩子。”
“不可能,不可能!”小陈氏不停地摇头,“你没发现陆燕尔眉宇之间有几分像年轻时的我吗?”
“茫茫人海,有人相似,本就不奇怪。说不定,是你祖上某代与她家有几分渊源呢,追祖溯源,君王都会有几门吃不起饭的穷亲戚。”陆阳明拧眉。
显然,这答案并不能让小陈氏满意。
因为她隐约记得,不是在郑氏那儿看到孩子的胎记,而是那孩子就在她身边,在她身边的摇篮里。
然后,她便看到了孩子身上鲜红欲滴的桃花胎记,三瓣的桃花。
让陆阳明娶求证过,哪知他根本就没亲眼看过那孩子,只听了陆秉坤一言之词,因着朝廷的召唤,他们离开的很急。后来回到京城后,她也曾给郑氏写过信,专门询问过郑氏的孩子是否有胎记。
猛然记起这一茬,小陈氏急急说道:“阳明,你记不记得我们回到京城后,我曾经给陆秉坤的内人郑氏写过信,她是怎么回复的?她说没有,没有啊,她说她的孩子没有任何胎记啊!”
“可是…… ”
小陈氏忽地捂住脸颊,崩溃地哭出了声,“可陆燕尔身上却有那么特别的一个胎记,郑氏撒谎了,她欺骗了我们,他们两夫妻欺骗了我们!”
陆阳明脸色一下子变得冷然起来,手骨捏得咯咯作响,咬牙道:“陆家的确骗了我们!”
亲生的孩子是割不断的血脉亲情,可教养十数载的孩子付出的心血感情只多不少,如何抉择?
小陈氏愤而抬头,情绪异常激动,死咬着后牙槽恨道:“山高皇帝远,陆秉坤是安和县县令,自然就是安和县的土皇帝,那些稳婆定是被他提前收买了,或者是受了他的威胁,才无人敢说真话。”
“阳明,我要去安和县,亲自去找陆秉坤夫妇讨个说法,我要知道真相,必须知道全部的真相,究竟谁才是我亲生的女儿?”
说着,转身就朝外面走去。
却不知门外偷听的陆霜飞早就惊呆了,泪水涟涟,死死捂着嘴巴,吓得转身就跑。
本以为自己是天之娇女,父母兄长胞弟疼爱,不想却是个乡野山鸡。
这样的落差谁能受得了,可她陆霜飞就是受了,如往常那般,若无其事地该笑就笑,该端庄就端庄。
就连看到小陈氏红肿着眼睛打理行囊,她都如平日那般关切问候,甚至亲昵地挽着小陈氏的手,撒娇问小陈氏出远门做什么,可不可以带上她一起。
小陈氏本欲推开她的手,可看着陆霜飞如花笑颜,终是不忍心,只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只道他们要去吊唁两位故人,并非游山玩水,不便带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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