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颂动作一顿,僵硬道:“你是说,还有其他人劫走了陆燕尔?”
“是。”
“是敌是友?”
周武摇头:“不知。”
离京千里的羊肠小道上,两侧树木成荫,一辆马车踽踽而行,朝着不知名的方向。
赶车的是个体态婀娜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承颂口中已死的柳姝娘。
楼君炎遍寻不到的人已在马车里昏睡了四五天,若非手上阵阵剧痛传来,她可能还要昏睡个一两天。
嘤咛一声,陆燕尔幽幽转醒,怔愣地看着自己糊满鲜血的手背,脑子里只余一团浆糊,她分明在李承颂那里,怎么一觉醒来却在马车上。
浑身无力,肚子又饿得慌。
她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掀开车帘,抬眸望向外面赶车的女人,背影何其熟悉,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惊呼:“柳姝娘,怎么是你?”
“你醒了。” 柳姝娘回眸一笑,抬手扔了些食物给她,“你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肯定饿了吧,快吃点。”
与以前一样熟稔的语气,全然无法想象眼前这个笑得温良的女人竟是阴毒的女蛊师。
陆燕尔揉着饿得冒胃酸的肚子,怒瞪着她:“我不吃,我要下马车。”
谁知道这些吃食里会不会有古怪的蛊毒幼虫,那些虫子混在食物中,小的肉眼根本无法看见。
柳姝娘直接扔掉缰绳,干脆让马自行拉着车子往前走,矮身钻进车厢中,笑看着陆燕尔,以一种甚是无奈的口吻说道:
“妹子,别闹了,这里远离京城,我就是让你下马车,你如何回得去?”
“我、我买一辆马车自然回得去,这种事勿要你操心!我竟是瞎了眼,才会如此相信你,真心拿你当姐妹,以后都不会了。“陆燕尔扭过头,看向窗外飞快掠过的景致,竟发现外面皆是崇山峻岭,不禁脱口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柳姝娘眸色动了动,漫不经心地吐了几个字:“我必须要去一趟北漠。”
北漠?
离京城少说也有十天半月的路程,那么远,她才不要去,她要回京城,楼君炎肯定急的满世界找她。
“要去你自己去,我不会跟你去。”陆燕尔忿忿地盯着柳姝娘,而后起身便要跳车,却被柳姝娘一把拽了回来。
“你不要命了!”柳姝娘低斥。
“反正,已经身中生死蛊,只能任由李承颂随意拿捏,干脆死了算了。“陆燕尔盯着自己手背上鲜红的血迹,故意任性地说道。
“你想死,恐怕没那么容易,也不看看谁在你跟前?就凭李承颂还要不了你的命!”
柳姝娘哼了哼,不由分说地抓过陆燕尔受伤的手,动作轻柔地给她上药,“都是些针眼,包不包扎都无所谓,看来这李承颂也是怕死的嘛,顶多就扎两根而已,有本事拿刀子戳啊。”
陆燕尔:“……?”
拿刀子戳!拿刀子戳!
这都疼的要命了,还拿刀子。
看着专心为自己上药的柳姝娘,陆燕尔心里五味陈杂,说不清是何滋味。
她眸光轻轻转了转:“蛊毒是你所下,你肯定有办法解蛊,可我想不通你身在蜀地,为何要伙同北漠的李承颂如此煞费心机地害我?”
柳姝娘语气不善:“你管不着!”
陆燕尔:“……我是管不着,那你为何带我出京城?”
柳姝娘哼了一声:“李承颂杀我,你说我能让她如意吗?她要用你去威胁楼君炎,想要顺利地嫁入楼家,见我没了利用价值,便送我去见阎王,我自然不能让她的如意算盘达成!”
柳姝娘顿了顿,继续道:“女人可都是睚眦必报的,尤其是我们蛊师,可她却想不到,一旦我死了,她也就活不成了。”
陆燕尔蹙眉问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柳姝娘死了,李承颂就活不成了。
柳姝娘没心思同她解释,敷衍道:“字面上的意思。”
陆燕尔愣了一下,追问:“你何时替我解蛊毒?”身体里有条活生生的虫子,这种感觉可不好受。
柳姝娘淡眸瞥她一眼,挑唇道:“等我考虑考虑再说!”
陆燕尔瞪眼,一本正经道:“你考虑什么呀?毒是你下的,自然得你帮我解。”
柳姝娘无语:“陆燕尔,你真傻,还是装傻,我既然给你下了毒,能那么容易给你解?”
话音刚落,嗖嗖嗖三支利箭破空朝车厢射来。
柳姝娘眼明手快,一把将不明状况的陆燕尔扯了过来,车厢侧面瞬间插入三支利箭,入木三分,它们几乎插着陆燕尔鼻尖而过。
她惊出一身冷汗,反手一把抱住柳姝娘的胳膊,惊慌失措道:“柳姝娘,有人要杀你,你可害死我了。”
先是对她下蛊,眼看着又要受其连累被人刺杀,焉有小命在?
柳姝娘黑了黑脸,没好气地道:“是有人要杀你。”
她只同李承颂有过节,可李承颂不知道她是假死,不可能这么快派人来杀她。
“我从不与人结仇!”陆燕尔非常肯定地说道,似想到什么,旋即又弱弱地表示,“难不成是李承颂要杀我灭口?”
柳姝娘冷冷地瞥了一眼急速掠过来的黑衣蒙面杀手:“李承颂顶多用自残的方式来折磨你,倒还不至于杀你,杀了你,她可就彻底同楼君炎反目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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