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床第之欢,亦是如此。
他们肌肤相贴,可他的心似乎移落在了别处。
那日迎亲之时,他中途突然离去,她以为他不会回来,可他却回来了,与她成亲,与她圆房。
但她敏锐地感到他整个人都不对劲儿,似被漫天的忧愁包裹,像是履行什么仪式,又像是为了斩断什么一样的与她做着最亲密的事情。
他和她相敬如冰,却是冰比敬多一分。
霍嫣默默地想着心事。
掌心的手腕莹润细腻,陆宗兼却紧紧握了一瞬便松开,说:“如果岳父再来找你打探朝堂上的事,尤其是关于王宥的,你就将他支到我这边。”
霍嫣微怔:“好!”
两人似乎再无他话,陆宗兼为了打破这样的沉寂,便说:“我去书房读会儿书。”
霍嫣忽地抬眸,叫住他:“夫君,母亲今天身子有些不舒服,你要不先去看望一下母亲。”
“赵星月又闯了什么祸?”陆宗兼脚步一顿,皱眉道。
如今,无论赵星月做了什么,都是国公府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
霍嫣摇头:“公主也算不上闯祸,她就是私自叫停了公主府的建造,她觉得住在国公府挺热闹的,不想搬去公主府住。”
“简直就是胡闹!”
陆宗兼大步朝小陈氏的屋子走去。
小陈氏揉着眉心躺在榻上,脑仁儿是一抽抽地疼,本来是让营造司那边抓紧时间赶工期,早点将两人扫地出门,结果赵星月那疯丫头却说不建了。
都说民间最爱幺儿,可小陈氏现在恨不得将小儿子与小儿媳妇一棒子撵出去。
国公府的规矩几乎全都废了,她这个婆母当的也是越发憋屈,赵星月是公主,又不能像对待普通媳妇那样训斥她一顿,你就算是训她呢,她犟的比你更甚,规矩礼仪于赵星月那儿等同一句废话。
出了皇宫,简直就像是入了大海的鱼儿,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赵星月在她这里没规没矩的,她自然也免了霍嫣的晨昏定省,没的道理看碟下菜呀,但霍嫣是长媳,这些规矩礼仪不能废,本打算等霍嫣与陆宗兼磨合好新婚期,届时,赵星月也搬到了公主府,该教导的东西,自然就能将她带在身边好好教导。
只霍嫣一个媳妇,没得赵星月在跟前瞎转悠,她也乐得轻松自在。
结果,赵星月她竟然不想搬走了。
“娘,我已经听说了,你勿要因为此事烦恼。按照规矩,公主与驸马必须建府另住,一直住在国公府算什么事,我明日便去找太后娘娘禀明情况。”
小陈氏叹了口气:“如果公主不这么闹腾人的话,她想住在国公府就由着她住了,可她三天两头吵着为娘真是…… ,唉,你爹又在边关,为娘真是每日失眠啊。
你说府上分给各个院落的例银不少,可这赵星月隔两天就跑去账房支取一大笔银子,有时又大半夜地跟着陆宗元才回府。更过分的是,陆宗元居然带着她去逛窑子,喝花酒去了。还好,她是女扮男装,可她跟别人抢花魁动手了啊。
你说说这一桩桩下去,我早晚都得被她气死,丢的可是我们国公府脸面。她跟陆宗元搬到公主府去住,就算闹出了什么糟心的事,不至于全靠国公府顶着,皇室那边有时也得出个面管束一番吧。”
“娘,你再稍微忍耐一些日子,我也会劝着点陆宗元,让他别整日瞎胡闹,更会督促他不要闹到你跟前来。”
“这样最好!”
陆宗兼又陪着小陈氏说了一会儿话,等她心情稍霁,便命婢女点上安神香,这才朝西兰院走去。
夜色正浓,锦衣香闺。
霍嫣身穿浅绿色的薄杉,端坐在铜镜前,卸着脸上的妆容,粉黛尽除,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一张脸极美,美丽中染了一抹清纯,不像白日里端着。
她正待起身时,腰间骤然一紧,是陆宗兼从身后环住了她,看着铜镜里男子清俊的面孔,霍嫣有些怔然出神。
“霍嫣,你忧思过重,那楼少夫人不日即将回京城,你可与她多走动走动。”陆宗兼抵着她的头,温声道。
“楼少夫人?我好像见过她一面,去年秋日宴她就坐在母亲身旁,只是没机会同她说上两句。”霍嫣回想着,那个娇滴滴的姑娘一看就是个不知愁滋味的姑娘,出嫁前被父母疼爱,出嫁后又被夫君宠爱。
“等他们回来,我带你去,或者邀她过府,也行。”
霍嫣点头:“嗯!”
陆宗兼扬手取下霍嫣发上的簪子,一头乌黑青发顺势垂落腰间,入手如丝绸般滑腻,他心神一漾,猛地拦腰抱起她,将她压在床榻上。
女子嘤咛的声音婉转动听,姣好的酮/体绽放着最迷醉的美。
陆宗兼似被诱/惑了,如利剑入鞘,毫无停顿。
许是身/下的女子太过美好,许是他太过放纵自己沉沦,对外界的感官全然不似平日。
竟未发现屋顶上有两个偷窥者。
屋顶上,陆宗元悠哉悠哉翘着二郎腿,好歹拿纸团堵住了耳朵,底下可是大哥和嫂子,对下方上演的活色生香,倒底是没胆子真看真听。
而旁边的赵星月却是趴着屋顶,看得津津有味,眼睛都不带眨的。
可屋子里的光太暗,又有轻纱帷幔的遮挡,只隐约瞧见隐隐绰绰的身影交叠起/伏,看起来甚是唯美,不像她无意中撞到的父皇与杨贵妃,将她恶心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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