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君炎顿时笑了,提醒道:“陛下,这不是还有废太子么?”
为了让这个聪悟的皇长孙顺利继位,先勉为其难地让废太子顶上几年,也是可行的。
景昭帝颇为心动,孙字辈中间,就皇长孙甚得他心。
他猛地剧烈咳嗽了几声,犹豫不决:“可……”
“陛下可留下遗诏,废太子继位后,必须立即册立皇长孙为储君,等到皇长孙行过弱冠礼之后,便让皇长孙继承大统,而废太子则退居太上皇之位。”楼君炎再道。
自然,若皇长孙自愿让贤,赵乾也就不必非要退居太上皇,这不过是权宜之计。
当然,聪明的皇孙不只皇长孙一个,为何偏就皇长孙得景昭帝的偏爱呢,这自然是背后有一个好伴读的原因。
当初,砚台成为皇长孙的伴读后,楼君炎便交给砚台一个任务,那就是既要让皇长孙表现出高于其他皇孙的才智,又要会讨景昭帝的欢心。
因为,隔辈亲在帝王皇家也是行得通的,赵乾被废后,却没迁怒到皇长孙身上,反而选侍伴读培养皇长孙,可见景昭帝对这个孙子是喜欢的。何况,景昭帝因为先皇后对赵乾的感情本就很复杂,也可能是因为将儿子的感情转嫁到孙子身上,若再推波助澜加深这份喜爱呢。
身为儿子的赵乾在帝王父亲面前,需要藏拙,是因为儿子对父亲有莫大的威胁。可孙子却不一样,因为隔了一辈,上头又有诸多皇叔,威胁便会大大减少。
而砚台也不负楼君炎重望,比预期更好的完成了这个任务。但楼君炎不知道的是,砚台是赵构的时候本就是帝王,坐过那把龙椅,自然懂得如何让皇长孙更入景昭帝的眼,牢牢地锁住景昭帝的眼球,能够润物细无声地让皇长孙自然而然地表现出君王的一些气度。
景昭帝心里虽然已经认可了楼君炎所提的建议,可依旧犹豫不定,下不了最终的决定。而楼君炎提过皇长孙的事后,点到即止,之后便没再提起,彷佛他真的只是一时兴起。
而一旦心中有了更好的继承人后,景昭帝几次暗中观察皇长孙,越来越发现这个孙子甚得他心。最终在两个月以后,复立赵乾储位,重新册立于东宫之位,附加条件就是下一任皇帝必须是皇长孙,且皇长孙行了冠礼便要退位让贤,自己滚到太上皇的位置上去养老。
这是遗诏,又是当着群臣所立下的一则明诏,目的便是让赵乾以后无法抵赖。
众皇子为此争的头破血流,结果绕了一大圈子,还是回到了原点,太子依旧是原来那个太子。
而赵乾自从那日豁出去跟景昭帝正面刚了一次后,即使有楼君炎的承诺,也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结果他居然靠着自己的儿子又重新回到了太子之位上。
可与自家儿子相处了一段时日后,赵乾又发现他哪里是靠得这个儿子,真正靠得还是楼君炎。
唉,父皇真是老了,看走了眼。
而事实上,景昭帝不仅老了,也快油尽灯枯了,就这么强撑了一年半载就驾崩了。国丧之后,太子赵乾顺利继位,是为孝惠帝,年号丰惠,文成武治,延续了景昭帝在位期间的景元盛世,后终成一代明君。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而争储失败的赵煜被圈禁后,郁郁寡欢,不到两年便生了一场大病。重病之后,身体状况很不好,楼君炎听闻后便过来看了他。
当初,赵煜和赵括犯的错都挺大,可偏偏赵煜的惩罚最重被圈禁在京城,而赵括却去了封地称王,山高皇帝远,好不自在。
归根究底,赵煜后台终是没有赵括后台硬,杨贵妃同母族为了保全赵括什么都豁得出去,而赵煜身后却无人保他。
残害同胞本是大罪,先帝当年是要砍赵煜的头,但最终却是被楼君炎给保了下来。
赵煜抬头,定定地看着楼君炎:“你为何能帮废太子,却不能辅助于我?”当初的废太子赵乾依旧什么都没有,可楼君炎却帮他重回太子尊位。
楼君炎扯了张矮凳坐了下来,风轻云淡地弹了弹紫金官袍上的尘埃:“因为,我害怕!你若坐在皇位上,你可能会夺走我的妻子。你没有通天的权利,有些东西有些感情你便只能永远压制在心里,可你一旦坐上那个位置,再无什么可约束你,我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最得你惦记的!”
赵煜呢喃:“原来如此!”
楼君炎勾唇一笑:“而你身侧稍微有人蛊惑于你,你便真的能派人对赵括下死手,要他的命。这也是我不帮你的理由!”
闻言,赵煜猛地瞪大了双眼:“是你!那人是你安排在我身边的?”
楼君炎没有反驳,算是默认。
赵煜忽然怒了:“可我救过你夫人,等同于救过你,你怎可如此算计于我?”
楼君炎面无表情道:“所以,当先帝要杀你时,我才会向先帝求情,圈禁于你!我并不欠你!”
赵煜气的发抖:“你故意算计我,又向先帝求情,这账怎么可能这样算?”
“求情是为着报你当年的那一箭之恩,至于算计你……暗中刺杀赵括的决定难道不是你下的?”
说完,楼君炎便没再看赵煜一眼,转身离开。
而赵煜则瘫软在地上,两眼焦距渐渐放大,久久失神。
没过两年,便郁郁寡欢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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