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疆听了莫子言的话,默了许久后,“先前见到我之时,为何不说?”
莫子言也不打算全盘拖出,只寻了个合宜的借口回:“玉家的那女婿是入赘的,且先前在以人围猎的猎场待了十年左右,后又被玉娇买入府中当马奴,这等身份与将军现在的身份有着云泥之别,若贸然相认,只怕折辱了将军。”
莫子言所说的,皆与裴疆那模糊的记忆吻合。
裴疆模糊的记忆中,自己似乎多年来都在躲避追杀,后来也确实遇上了一个小姑娘,在一个闹市之中指着他说“就他了”。
这些他从未与旁人说,也没有人知道,自然也做不了假。
半晌后,裴疆又问:“那玉家千金最喜穿什么颜色的衣裳。”
莫子言微愣,随即反应过来裴疆既然能问出这问题,便说明他还是有一些记忆的。
在听到莫子言回答“红衣”二字的时候,裴疆便知道对了,一直缠绕在他梦中的女子就是玉家的千金。
或许他应该尽快的去一趟淮州,亲自验证玉家千金到底是不是他梦中的女子。
裴疆沉思许久,想通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后,便与莫子言道:“今日我与你交谈之事,切莫告知旁人,包括玉……家千金,以免节外生枝。既有杀手欲害我,若知晓我的身份必将忌惮,为对付我指不定会对谁出手,又以谁来威胁于我。。”
莫子言有一瞬间觉着裴疆与玉娇夫妇二人都折腾人得很,一个两个都要他瞒着瞒哪的。
虽有无奈,但还是觉得裴疆说得有道理,所以点头应道:“下官明白。”
裴疆起身,道了声“不用送”后,便出了雅间。
裴疆走后,莫子言坐下,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才松一口气,门忽然又被推开。
以为是裴疆去而复返,忙站起抬头望去:“宁远……百里寒少将军?”
百里寒与裴疆如出一辙的冷脸,从外踏进后踢了两下门,门阖上后继而行到桌前。
把鞭子放在桌面上后,冷睨着莫子言一息,开门见山:“我兄长方才与你说了什么?”
莫子言:……
今天约莫是真的不能安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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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疆从茶楼离开后,便回了镇远将军府。
回到府中,有下人来说他母亲等了他许久,让他一回来便去寻她。
裴疆略微思索了一下,才转了方向,去了母亲的院子。
许是十年了,且记忆又遥远,所以裴疆对自己的亲人总是多了几分冷淡疏离,但百里家的人却是因此更加的心疼他,想要弥补于他,所以什么都要给他最好的。
此时的正厅中,有一个约莫四十岁,长得慈眉善目的妇人正拿着一幅幅画像在欣赏,见到裴疆来了,便忙上前笑着拉起他的手,“疆儿,你快些来瞧瞧这些画像中,可有那个看得顺眼的。”
裴疆被自己的母亲按坐在了椅子上后,他母亲便把画像推到了他的面前。
“你二弟前年也成家了,因你流落在外多年,到了适婚娶亲的年纪,为娘也不能好好的给你寻个媳妇……”说到这略有哽咽,深呼吸了一口气后继而道:“所以娘亲让人把这金都城适婚年纪的大家闺秀中挑出了品性可以,相貌也可以的来让你选,若你相中了,待你从南边回来便成亲。”
裴疆一眼也没有看,只淡漠的把面前的画像推开,百里夫人一愣:“疆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裴疆看向自己的母亲,淡淡的道:“母亲可想过我已娶妻生子?”
百里夫人又是一愣,显然是没有想过,被他这么一提醒才惊觉真有这个可能,忙问:“疆儿你真娶亲了?!”
还未恢复全记忆的裴疆:……
后知后觉的百里夫人立即拍了两下自己的嘴:“瞧我这问的都是什么蠢话,你都忘了,我竟还问你。”
裴疆不甚在意,只道:“在我记忆还未恢复过来之前,母亲也不必为我的婚事操心,我是决然不会成亲的。”
“那若是你一辈子记不起来,你难不成就这么一直孤家寡人的下去吗?”
裴疆起了身,语调平缓却坚决:“一日记不起,便一日不娶。”
随之朝着自己的母亲微微颔首,随之出正厅。
看着失而复得那大儿子的背影,百里夫人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担忧道:“寒儿不肯嫁人,疆儿又不娶,这该如何是好呀……”
这边裴疆回了自己的院子后,有将士拿了一份地图来给他,道是明日出发去往南边所走的路线地图。
裴疆打开地图看了一眼,视线在经过“淮州”地名之时,微微一顿,随之伸手指了指这个地方,道:“吩咐下去,经过淮州之时,在此停留一日。”
第68章
且说淮州这边。自从回到淮州后就变得安静懂事了的玉娇,却反而让整个玉家的人都为其担忧,每日都会有人与她说说话,或者带她出去走走,免得她多想。
过去的半年,玉娇虽让人担心,但好在该吃该喝的都没有落下,且大夫每回来诊脉都说她的身子养得很好,这也让玉家的人松了一口气。
整个玉家也就只有玉娇与玉盛知晓裴疆在金都,还成了宁远将军的事。而对于玉娇不去相认的决定,玉盛也未多加干涉。
这日天气凉快,玉夫人便唤上玉二婶和玉瑶陪着玉娇一块到庙里上香。平日玉娇不爱出门,但一听到是去庙里,就有了给裴疆和腹中的小娃娃求个平安的念头,所以也就来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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