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道,再穷苦的人家都会扎耳洞。
阮呦微愣,盯着里面那么对耳坠。
忽得又想起那日阿奴哥哥盯着她耳朵隐忍又克制的眼睛,想起他说“不喜欢。”
阿奴哥哥不喜欢她有耳洞。
阮呦的脸颊唰的一下变红,她还想起那晚阿奴哥哥将她抵在墙上,轻轻的,细细地咬着她的耳坠,喘着气,在她耳边说喜欢她。
断断续续的。
那日她已然失去神志,才忽略了他的话。
阮呦面色忽得转白。
她想起阿奴哥哥说了什么了,他说他喜欢她。
阿奴哥哥是喜欢她的。
那为什么,为什么后面会那样,看着他跪在地上的无助,绝望,还有那呆滞神色,阮呦只觉得心疼。
阿奴哥哥离开的身影更像是落荒而逃。
可他在逃什么?
他说不行,又到底是什么不行。
“呦呦。”李氏见她面色发白,心里不忍,估计这丫头还是怕疼,也是以前见了村里的几个丫头扎耳洞,流了好些血,回来之后就怕得很,求着自己说不想扎耳洞。
“呦呦要是怕疼那咱就不扎耳洞。”李氏安慰着她,“娘的呦呦生得好看,就是不戴耳坠也好看,没事的,咱不扎了。”
阮呦扑进她的怀里,搂着她的脖子撒娇,“娘,我不想扎耳洞。”
李氏见果然如此,倒也不强迫她,只笑着点头,“那咱就不扎。”
“谢谢娘。”阮呦脸贴着她的胸口,轻轻道。
—
大年一过,阮家盘的铺子就开张了。
那铺子店面不大,只够摆三四张小桌子,正好阮家卖的也都是可以带走的吃食。
早上卖的早点是李氏自己琢磨出来的吃食,都很新奇少见,有煎蛋饺,油酥饼,红豆味的豆浆,甜豆浆和南瓜豆浆,糯米团子胡麻鸡块,咬一口流沙的咸甜味包子。
晌午卖的是刀削面和馄饨煎饺,都是用大骨和鸡肉做的高汤,熬得泛白,喝上一口喷香四溢,冬日又暖融融的。
晚上不开张,忙累一天也好休息休息。
且买得多了,还会送些竹编的篓子。
李氏手艺没话说,但凡来吃过的决计会来第二次,她心思巧,又时不时想出些新的样式,做得又精致好看,常常让客人欣喜不已。
这样一来,阮家食肆很快就火爆起来,每日不到午时就卖得一干二净。
阮家人人都很高兴。
家里花钱的地方多着,阮雲要科举,读书的事本就废钱,乡下好多人为了供个读书人,那都是勒紧裤腰带一大家子供,穷上好几代才能供出个读书人来。
像在凤阳村里,那是一个村子的人出钱供程方南念书,都指望他高中科举,将来做大官了,恩庇乡人。
再有,阮呦这身子骨差,每两日一副药膳就得花好多银子,所以阮家食肆能赚钱,大家心理都高兴着。
年后沐休结束,阮雲又该去明洞书院进学了,阮呦腾出手给他做了两身衣裳,云袖和衣角都用苏绣绣了四君子,腰带特意绣着仙鹤祥云,典雅素净的衣裳多了几分繁华的韵味。
阮雲本就生得出色,眉眼柔和,君子如玉,穿上阮呦做的衣裳更是俊秀得不像话。
“哥哥这样出去外面的小姑娘肯定都喜欢盯着哥哥看。”阮呦眉眼弯弯,满意地看着兄长。
李氏嗔她一眼,“就你对你哥哥好。”
阮雲也笑起来,揉了揉阮呦的脑袋,“那有什么,我也对呦呦好。”
阮呦和他对视一眼,抿着唇笑。
两兄妹的关系打小就好得不行。
李氏自然高兴,一家人就是要这样和和睦睦才好,家和万才能事兴。
阮雲走后,阮家上下就又跟忙起来,阮呦前些日子就将给毓秀阁东家小姐的衣裳送了过去,也领到了三十两银子,这回接的是绣一件屏风,是张家老太爷那边要嫁女儿,这屏风算是嫁妆,绣庄给特意给装了些她金银丝线,说要绣百子百福图。
因着要求高些,出得价钱也高,也能赚个三十几两。这是屏风费劲些,图案复杂的得绣个二十天才行。
阮呦跟陈娘子坐在炕上,描好花样子才开始绣。
不知道绣了多久,眼睛有些发干,陈娘子就让她停了针线,“这会子时间也够了,你去外面转转,松松眼睛,看你娘她们回来没。”
“欸,我这就去,义母也休息会吧。”阮呦听话的将针线转进篓子里,起身出去。
正巧见李氏和阮父提着东西回来。
“呦呦,昨儿你哥说吃不惯书院里的饭,这会儿也快下学了,娘都给他做好了温在锅里,你跑一趟给他提过去吧。”李氏将提前做好的饭装进食盒里交给阮呦,她还得做下午要买的吃食。
阮呦应声,戴上毡帽提着盒饭出去。
明洞书院在汴城城南,离阮家有一段路程,她还得搭一趟牛车才能过去。
牛车停在山下,阮呦便让他过会再来接自己,提着饭盒上去,书院外有好几个来送吃食的小厮和姑娘。
门口的大婶子常年拦着她们,不让进,得挨着报要来找什么人,是什么关系才成。
主要里面都是年轻的男子,怕出了什么错事,到时候累及书院名声。
“你找谁?”王大娘问道,眼睛瞅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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