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寅嘴角牵起弧度,目光移向下方的戏台,目光忽然微滞。
阮呦披了一件红色的斗篷,行动之间,玲珑有致的身子若隐若现,宽大的帽沿上镶着白白的兔毛,称得她越发唇红齿白,乌鸦鸦地青丝上簪着银步摇,她侧着脸看着身边的人抿着唇笑,梨涡浅浅。
图晏忽然出声,“大人,胡榕乔装成了一个商人,跟在她们身后进来的。”
“大人,要动手么?”倚在房梁上的赵乾抽出绣春刀,牵起嘴角,目光盯在刚刚踏进门开的三人。
瞧见前面两个小姑娘,他愣了愣,这不是那日拦大人马的小姑娘?
那张脸他可忘不了。
“等一等。”陆长寅轻咬舌尖,半垂眼睑,“找人封锁戏楼,这里不止胡榕一人。”
“是。”赵乾颔首,轻悄悄地摸出去。
陆长寅伸手解开衣襟,褪去衣裳,又戴上斗笠起身出去。
几人困惑地看着他向楼下移步而去。
图晏明白什么,只摇了摇头。
阮呦才进戏楼就被人拦了,眼前高大挺拔的身影完完全全遮住了她的去路,男人戴着斗笠,黑纱遮住了脸,看不清楚容貌。
他很高,微微俯下身。
阮呦仰头看他,微凉的呼吸打在耳畔,他压低了声音,“小姑娘。”
“锦衣卫办案,速速离去。”
嗓音磁沉微哑,如同什么在勾着阮呦的耳膜,格外撩人。
陆长寅盯着那小巧白皙的耳坠,喉结滚了滚,眸中染上暗色。
他咬过这里。
阮呦瞥见他衣袖里微露出来的绣春刀,想起那日街上滚落的人头,吓得后退一步,脚后跟撞在门槛上。
那双梨涡消失不见,杏眸中带着惊吓,雪肌乌发,更加让人怜惜,大堂中不少人在偷偷看她。
陆长寅眉头皱了一下,在阮呦转身的时候,忽然开口道,“下回戴上毡帽。”
燕京贵人世家多,一个阮家根本护不住她。
他一直知道阮呦美,只是没想到长大的阮呦美得这样清丽脱俗,引人遐想。
阮呦蹙眉,“为什么?”
陆长寅抱着手臂轻笑一声,声音轻佻,“小姑娘长得太好看,扰乱秩序,到时候拿你下牢狱。”
阮呦惊得微睁大杏眸,反应过来红了脸,气呼呼地瞪他一眼,“无赖!”
拽着谢娉婷就走。
锦衣卫都不是好东西。
看着阮呦离开的背影渐渐走远,陆长寅脸上的笑意才淡下来。
他转过身,缓缓将斗笠取下,露出一张寡淡薄情的脸,嘴角噙着冷笑,抬一下手,霎那间,房梁上飞下十几个身着飞鱼服的人,空中一声巨响,从里到外不停响起长短不一呼哨声。
这些呼哨声听上去单调如一,却只有训练有素的锦衣卫能听懂,防守、包抄、方位、泄密,潜伏在各个府邸街道的锦衣卫鱼贯而出,迅速向关家戏楼迅速集结,将戏楼重重包围。
戏楼里的人面色苍白。
“他娘的!跟他们拼了!”胡榕拔出大刀大喝一身,身后十来人跟着腾身而起。
锦衣卫面容冷硬,握着绣春刀飞身而上,楼里厮杀声震天,血腥弥漫。
作者有话要说: 阿狗:骂我可以,骂我媳妇找死?
第28章 【二更】
阮呦和谢娉婷一离开茶楼, 一路上就看见隐匿在各个角落里锦衣卫接连不断地现身,密密麻麻, 汇聚成一个点, 然后变成一个面, 朝着她们方才离开的地方赶去。
看得人头皮发麻。
街道上行人惊慌起来, 连忙归家,不少人神色畏惧地将木门关上。
黄昏时刻,天色低沉, 乌云笼罩着皇城, 百姓皆惴惴不安。
谢娉婷也骇了一跳, 拉着阮呦躲进了家青州银楼,悄声问,“呦呦怎么会跟锦衣卫相熟?”
阮呦抬眸, 一脸茫然,“我与锦衣卫不熟的。”
她跟锦衣卫不熟,拢共也就见过两次, 两次出门都遇见了锦衣卫办案。
她躲他们还来不及呢。
谢娉婷愣一下,看着阮呦,神色古怪, “那为什么方才那人提醒你,让你离开?”
“锦衣卫冷漠无情, 办案手段残暴,根本不会管旁人感受,无论男女老少皆不避讳, 方才那人叫你离开,我还以为他与你相识才是。”
听她的话,阮呦怔了一瞬,又垂下眼眸摇摇头,“我连那人的脸都没能看清呢。”
她抿了抿着唇思索,方才那人是陆长寅吗?
是陆长寅的话,哪里会在乎她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感受,思及他的脸,阮呦心神微动,万一,陆长寅就是阿奴哥哥呢。
所以他才好心的提醒自己。
阮呦蹙着眉头,心思成了一团乱麻,有些纠结又有些酸涩,手指紧紧攥着衣袖。
是阿奴哥哥又如何?他都已经不要她了,那日也不承认,估计是不想再和她有什么关系了吧,说不定,早就忘记她了。
阮呦情绪低落起来,垂着杏眸,有些心不在焉。
谢娉婷也点点头,不去纠结这事,笑着在阮呦旁咬耳朵道,“也罢,许是咱家呦呦生得好看,连锦衣卫那群铁石心肠的人都被迷住了,怕吓着呦呦了。”
见她又说这样没边儿的话,阮呦羞恼,捂着她的嘴儿,“谢姐姐——”她声音甜软软的,带着撒娇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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