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误会……”酒七悄声道。
“嗯。”阮呦点点头。
她只要知道他现在没什么事就好了。
酒七叹了口气,看着面上明显有些黯然的阮呦,心软了软,“今晚我替姑娘去问问。”
阮呦停下脚步,抬头看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酒七姐姐能帮我个忙吗?”
之前说她忘记了,其实不过是胆怯罢了。能够和阿奴哥哥见一次面,待在一处的机会太少了,她不是故意忘记的,她只是害怕问出来,得到一个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所以她想尽可能的多和他待一处,倒底有些贪心罢了。
可惜时间不早了。
总归是要个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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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风凉,屋子里太闷,阮呦在窗棂前用木棍支起一条小缝隙,微凉的风露进来,带了些许清凉的意味。
阮呦回到床榻前,身前摆着三尺宽的屏风,她手捏着针线,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酒七带着她的信离开已经一个时辰,她却连一朵连翘花也没能绣出来,心底乱乱的,一点头绪也没有。阮呦擒着绣花针的手心渗出汗来,白日生出的决意到眼下又有些退却。
她叹了口气,不知道旁人心悦一个人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滋味,有些煎熬,却又期盼。
绣不下去,阮呦索性放下针线,她回来之后心绪不宁没吃几口饭,这会儿肚子就有些饿了,不知怎么的,饿着饿着就生出几分委屈来。
路上回来她才听人说起,那五个美人是皇帝赐给阿奴哥哥的。
皇上赐的人是不能推辞的,那这算不算阿奴哥哥的府邸有人了?
屋外忽然响起轻轻的敲门声,阮呦去开门,就看见风尘仆仆的酒七,她穿着披风,发梢眉毛都染着白雪。
阮呦将她拉进屋子里坐下,又倒了杯热茶给她。
“姑娘,”酒七从胸襟处将信取出来,面带歉意,“我在陆府徘徊许久却没能找到机会进去。”
这信也就没能送进去。
“那些美人是皇帝赐给大人的,不过姑娘不必担心,大人一向不喜欢女人碰自己,他不会在意那些人的,那些人即便带回指挥使府也不过是做些低等侍女的事,寻常根本接触不到大人。”酒七抿唇道。
事实上这几年皇帝不是没有给大人赐过人,不过都被大人拒绝了,这一回估计是着了封昀的道。
阮呦心情渐好,小声地问道,“那大人这些年什么人都没有接触过吗?我听说高官大臣都常去花楼应酬,大人他也有去过吗?”她问得很小声,声音软糯糯的。
酒七眉眼温和了些,坚定地摇头,“姑娘,大人他从未碰过任何人。”
燕京心悦大人的不再少数,毕竟大人那副容貌绝非常人能比,他如今的地位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些女子便是再惧怕他杀人不眨眼,往上贴的人也不在少数。
但大人最厌烦女人的接触,若是有人敢触碰到他,他会用绣春刀砍掉那些人的胳膊。
“姑娘是大人唯一亲密的人。”酒七看着阮呦,嘴角泛出柔和的笑。她一直很好奇大人喜欢的人会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她觉得不论是谁,怕也难入大人那颗已经遍体鳞伤的心。
她担心大人的一生都只有复仇,为了复仇而活着。
能遇见阮姑娘,是大人之幸。
—
都指挥使府里。
图宴正在院子里射箭,几个锦衣卫站在他身后注视着他,他用丝带蒙着眼睛双臂收紧,将弓弦拉直。手指一松,箭矢“咚”地一声没入靶子。
“大人。”身后的锦衣卫忽然出声。
图宴收了弓弩取下丝带看过去。
陆长寅进来,伸手解开披风,长眉轻皱着,长眸含霜,看起来有几分怒意。
图宴眯了眯眼朝着陆长寅身后看去,目光在几个女子的脸上瞟了一眼,落在其中一个女子身上停顿几秒,神色有些惊讶,“这是……”
陆长寅回头看了那几个女子一眼,眉梢染上几分不耐,对着赵乾吩咐,“将人带下去。”
“是,大人。”赵乾恭敬行礼,起身时却在原地犹豫了片刻,有些为难。
将这些人带去哪儿?难道要将这些女子安排在大人的住处?
赵乾有些不情不愿。
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子离开了,风吹拂而过,院子里还残留着少见的脂粉香气。
陆长寅没有看那方,只懒洋洋地朝着图宴伸手,“弓/弩。”
图宴眸底的光闪了闪,将弓/弩递给他。
陆长寅拉满弓,连上三箭,三箭齐发,嗖地一声穿破空气,正中靶心,箭矢死死地钉在木靶之上,入木三分可见力道之重。他又上了箭矢,片刻不停,那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很快那靶子就成了插满洞眼的筛子。
图宴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见身旁几个锦衣卫埋着脑袋怂成一团,气笑了,伸手拍了一下最近的一个,“抬起头来,好好跟大人学。”
第60章
等到陆长寅从院子外进屋的时候, 图宴已经泡好了茶,抬手递给他。
“大人消气了?”他问。
陆长寅额头渗出一层细细的密汗, 鬓发已经染湿, 他淡淡地瞄了图宴一眼, 大刀阔斧地坐下来, 揭开茶盖啜了一口,反问,“本座什么时候生气过?”
“那大人方才是?”图宴挑眉, 方才大人的气性可不大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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