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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这东西,就不仅仅是个字帖了, 从某种意义上讲, 应该是古董。
    陈七月看着她外公取过老花镜,小心翼翼的捧着手里的帖子, 仔细端详,神色中的喜爱和赞叹溢于言表。
    半晌,老爷子只说了一句话:“当真是赵公亲笔所书!”
    好吧, 那这玩意儿, 她就只在电视里见过了。
    陈七月探过头, 看着上面的赵九芝真迹。字是好字,可于书法一道,她只学了个皮毛,说不出太多的门道。只是傻乎乎的笑了笑。
    老爷子掀眼皮看她, 这丫头他从小手把手教着,本想叫出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可谁成想,大多东西都被她学成了个半吊子。
    “寒淞。”老爷子将字帖平铺在黄花梨木的书案上,“我记得孟老提过,你小时候也是练过字的。这幅字,你觉得如何?”
    “一般。”
    “一般?”老爷子透过老花镜片,抬头瞥他。
    陈七月在心中冷笑,她外公最爱赵九芝的字,孟寒淞居然说这字一般,这回装逼装过了吧。正得意着,边听朗润的男声响起。
    “赵先生的帖子这些年之所以少见,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不被正统的书法流派所认同,觉得他走笔随意,江湖气太重。可我觉得,这江湖气反倒是赵公书法的精髓,也恰恰是他这个人最令人敬佩的地方,不拘一格,不被世俗常规所束缚。”孟寒淞指着贴子上的一个字:“外公您看这个‘羽’字,右边的两点变三点,用笔写意,随心随性。可以说是这幅碑帖中最能体现赵九芝其人其韵的字。可通篇有这样意态的字不过十几个,至于其他……”他笑了笑:“晚辈觉得,当真一般。”
    阳光透过窗子照在男人清俊的侧脸上,五官深邃,下巴的线条干净利落。
    陈七月有些惊讶。
    大概是孟寒淞在她面前吊儿郎当惯了,突然见他这样一本正紧的说话,反倒有些不习惯。更何况,这《泰辰碑刻》可是赵九芝本就不多的名帖,到他这里,居然只是一般?
    可仔细想想,却又觉得这说法也确实有几分道理。
    果然,老爷子听了孟寒淞的这番话不住的点头:“年纪轻轻能有这番见地,不容易。”
    老人家摘下了老花镜:“都说字如其人,赵公一生恣意,他的字也最是洒脱不羁,‘江湖气’这个词用的很恰当。”
    “在外公面前卖弄了。”孟寒淞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
    老爷子摆摆手,表示并不在意这些。
    陈七月看着他外公黏在帖子上的目光,那爱不释手的样子,估摸着,老爷子现在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
    终于到了午饭时间,一家人围坐在一起。陈七月挨着老爷子坐,孟寒淞被安排在她身边,另一边是陈爸。隔着半个桌子,姨妈第一个开了口。
    她乐呵呵的问道:“小孟今年多大了?”
    “二十六了。”
    “哦,那也的确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吗?”
    “只有一个姐姐。”
    姨妈点点头,这家庭构成也简单。
    “你父母呢身体怎么样,应该也快要退休了吧?。”
    “身体都还不错。我父亲自己做点小生意,可能还要再干几年。妈妈在教书。”
    哦,这家庭条件,貌似一般。
    听着他和姨妈一问一答,陈七月不敢吭声,只低头扒饭。这是男女常规谈恋爱见家长的例行问答,虽然他俩属于“非常规”,可显然也逃不过,她只有努力降低存在感,把炮火集中到孟寒淞那里。
    “哦,那和我们娇娇差不多,娇娇妈妈也是老师,爸爸现在在研究所上班,再有两年就退了。诶,小孟,你现在在哪里工作?”
    关键问题来了……
    只听孟寒淞谦恭的答道:“我自己也在做点小生意。”
    陈七月:“……”
    过个生日就发十万块的卡,您的生意真小。
    听他这么说,姨妈却是轻轻叹了口气:“年轻人,自己做点生意也好,只要踏实肯干,不愁没有出头之日。”
    “是,您说的对。”
    大家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陈七月突然发现,和长辈在一起的孟寒淞格外不同。整个人谦恭有礼,十分到位的表现出了他良好的家教,更是很知道怎么讨长辈欢心。
    比如眼下,他坐在她和她爸中间,正在十分谦虚的和她爸请教某微分子材料在海洋防腐领域的应用。
    隔行如隔山,陈七月听得云里雾里,她就不信孟寒淞这种“夜店小王子”能听得明白。可末了,人家一句“科研工作者是国家最宝贵的财富”,哄的她爸乐呵呵的,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
    “小孟,别光顾着说话,多吃菜。”说着,不顾陈七月热烈的注视和举在半空中的筷子,陈爸就将陈七月最喜欢的一截骨肉均匀、长短适中的排骨夹到了孟寒淞碗里。
    陈七月充满怨念的看着孟寒淞碗里的排骨,突然觉得自己被冷落了,家庭地位在小半天中收到了严重挑战,只有委屈巴巴的低头戳着碗里的白米饭。突然,碗里多了一块排骨,还就是她刚刚看上的那块!
    她抬头,就对上孟寒淞宠溺的笑。
    “你喜欢的,要多吃一点。”然后,他伏在她耳边低声道:“你知道你刚才的样子像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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