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自己做出的选择,便不能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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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深秋时节,露气渐浓,深蓝色的天幕上那一轮微微泛着暗黄的明月也被云雾遮掩了大半。
澹台无离睡在养心殿东偏殿,楚蔚说要跟若卿叙旧,便拉了裴敛去了西偏殿。
澹台无离静静在软榻上靠了一会,觉得两人不会再过来,便点起了一盏明亮的琉璃灯,随后又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一瓶伤药。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这幅躯体已经很脆弱了。
前几日在裴敛府中喝下了那杯春茶,消耗了极大的肉体能量,以至于澹台无离本该愈合的伤,到现在都迟迟未曾愈合,还隐约有红肿扩大的趋势。
若是先前精力旺盛的时候,澹台无离还能不管,只是这几日夜间接连大雾,空气湿冷,惹得他伤口一阵阵隐隐作痛,已经让他日常生活都有些困扰。
所以现在趁楚蔚跟裴敛都不在,澹台无离就有时机上药了。
脱下了外裳和里衣,澹台无离微微侧过身体,对向了殿中那柄悬着的铜镜上。
此时他伸手轻轻拨开肩上的霜发,便露出了洁白如玉却伤痕累累的脊背。
细密的红痕遍布在雪白的肌肤上,带着一丝丝灼伤的痕迹,有些地方还在微微渗血。
澹台无离薄唇微微抿紧,先用蘸了清水的帕子将伤处都清洗了一遍,再用素白的指尖挑了药膏,一点点蘸着抹上去。
药膏清凉滋润,抹上去之后很快便缓解了澹台无离的疼痛,但他心中清楚,这也是治标不治本,要想彻底好起来,必须把身体慢慢养好才行。
只是……以他余下的时日来看,也来不及养了。
澹台无离一边上药一边静静放空。
忽然,窗外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
澹台无离清眸一凛,瞬间拉过外裳披好,信手一个棋子便弹了出去。
“谁?!”
一声熟悉的闷哼从窗户底下传来,澹台无离微微一怔,便看到楚蔚委委屈屈地推开窗缝,探出一双眼睛:“师尊,是我……”
澹台无离:?
澹台无离不动声色地拢了衣襟,淡淡道:“你不同若卿叙旧,来这做什么?”
楚蔚哼唧了一声,缩回头去,接着便传来他离开的脚步声。
澹台无离:……
就在澹台无离以为楚蔚走了,心头微微生出一丝无奈的时候,一道黑影从门口一路小跑蹿了进来,然后动作熟练地爬上了澹台无离的软榻。
澹台无离:???
长眉一蹙,澹台无离低声斥道:“下去。”
楚蔚抱着枕头在澹台无离的被子里拱了拱:“不。”
澹台无离神情有些复杂地看了楚蔚片刻,低声道:“若卿呢,你不同他一起?”
楚蔚听到澹台无离这话,有点失落地从枕头后面露出两个眼睛,小声道:“若卿睡着了。我一个人睡不着,就来找师尊了。”
澹台无离:……
而楚蔚这时静静看了澹台无离片刻,目光却忽然有些飘忽不定地转了过去。
澹台无离心头一跳,垂眼一看,才发觉自己领口松散,不知道什么时候露出了锁骨和脖颈处大半的雪白肌肤……
第14章
澹台无离脸色一沉,不动声色地揽好了衣襟,便伸手去推窝在他榻上的楚蔚:“起来。”
可他刚碰到楚蔚的肩膀,却被楚蔚反身猛地抱住了腰。
澹台无离:!
温热的身躯贴在澹台无离身上,让澹台无离整个人一下子绷紧了,他眸色微冷,下意识想要教训楚蔚,结果楚蔚却抽了抽鼻子,小声难受道:“师尊,若卿都不怎么理我,我心里难受……”
澹台无离:……
楚蔚这句话一说出口,澹台无离按在他肩膀上的手便硬生生停住了。
他知道,自己最大的毛病就是心软。
可此刻,他却不得不心软……
而楚蔚将头静静埋在澹台无离腰间,隔着一层雪白的薄薄里衣,嗅着那幽淡的清冷琼花香味,眸光闪了闪,却又很快垂下眼去,抿着唇装可怜。
澹台无离僵着身子,任由楚蔚抱了很久,终于静静垂了霜睫,微不可闻地轻声叹了口气,低声道:“要睡这边也可以,晚上不许胡闹。”
楚蔚闷闷‘嗯’了一声,再没有发出别的声音,乖巧得就宛如一只柔软的小动物。
见到这样的楚蔚,澹台无离眸中的光微微颤了颤,迟疑了片刻,便主动伸手,轻轻抚了抚楚蔚的头发,低声道:“既然若卿回来,你也该早日登基了。”
楚蔚听到澹台无离这话,身体缩了一下,却小声道:“好,听师尊的。”
今日的楚蔚乖顺得有点过分,澹台无离纵然先前有再多的气,也发不出来,这会他沉默片刻,抬手嗤的一声,灭了那盏明亮的琉璃灯。
“既是如此,早些睡吧。”
澹台无离清润的嗓音在偌大的寝殿中缓缓回荡,黑暗中,搂着他清瘦腰肢的楚蔚唇边不经意勾出一抹淡笑,轻声道:“好。”
睡下去的时候,楚蔚还不依不饶要抱着澹台无离,澹台无离只当他是心里难受,再加上天阳之体天生温热的体温和气息对澹台无离现在虚弱的身体有很大的抚慰作用,澹台无离迟疑了片刻,便由着楚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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