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有各的难不是。”师傅说,“这不,萧二公子大胜回朝,从前又带兵保卫长安城,后来又协助摄政王处理政事,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事,这谁不说萧二公子仁义啊。”
顾君辞垂眸做着糖人,随后勾唇笑着:“是啊,萧二公子的确仁义。”
做糖人的师傅看了看顾君辞画的糖人,笑道:“公子你画的这是什么,瞧着像个人。”
顾君辞手一顿,抬首望着那师傅,神色愕然:“我画的就是个人啊……”
糖人师傅脸上的笑意一僵,有些不太好意思:“是么,挺像挺像。”
顾君辞放下手里的工具,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头,起身道:“师傅你继续做吧,我明日再来。”
说罢,顾君辞起身踢了踢正在吃糖人的阿春的脚,立马带着一道离开了糖人摊子,阿春握着糖人紧跟在顾君辞身后,有些不解道:“公子,你怎么突然就要走了啊。”
“昨日不是让你打听了这次参加恩科学子的里,谁最有学问嘛,我去瞧瞧。”顾君辞说的认真。
阿春连忙将糖人全部吃掉以后,紧跟着顾君辞的步伐,朝着长安城里那些学子下榻的客栈走去。
比起那些装修华丽的客栈里的一如往常,那些普通便宜的客栈里却是住满了参加恩科的学子,之前还在兰陵时,顾君辞便跟萧渊就多年前琅琊听学,而谈论起过这天下学子的问题。
萧渊直言,此前的朝堂上,大都被各世家举荐的人所占据,结党营私,党派排挤屡见不鲜,后来是先帝上位后,开创了科举这一创举,通过对各世家举荐的学子进行考核,而选择最优秀的人才进入朝堂。
可即便如此,依旧改变不了结交党派的例子。
直到此前幼弟登基,萧渊替萧伯绪处理政事时,有人上奏今年开设恩科招纳人才,萧渊便下令开了一条非世家举荐,亦可参与恩科考试。
如此一来,就算是给那些想为国效力,却不想加入世家阵营的寒门学子一条出路。
故而今年的恩科考试,寒门学子众多,住不起条件好的客栈,自然就会在这些便宜的客栈下榻,准备一试。
这也是此前萧渊定下的规则,并非所有寒门学子皆能参与科考,毕竟参加科考的人一多,对于朝中阅卷的官员便加大了难度,故而开设了一试,率先剃掉一些滥竽充数的学子。
再有二试,二试前五十名的学子不论身份,只论人品才学,然后参加最终为期三日的考试,评出前三甲,以及十八位进士。
对于萧渊的这一项决策,朝中有人反对,亦有不少人支持,奈何萧伯绪是摄政王,萧渊又身兼尚书令一职,朝中无人能与之抗衡,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异声。
然而这一项科考规则的改变在国中推行之后,也得到了大批寒门学子的支持,甚至远在琅琊的鸿儒大家王廷孝还亲自写来书信,称赞萧渊此举为天下学子迎来了新的希望。
书局前的茶摊上,顾君辞喝着茶,瞧着进出书局的学子们,不由笑着对阿春道:“这萧二公子此举,的确是不错的决定。”
“为何不当面夸我。”
忽的,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顾君辞连忙回头,惊讶的望向身着玄衣,神色冷清的萧渊,起身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萧渊一撩裳摆坐在了长凳上,抬眸瞧着对面书局里来往的学子:“恩科一试快开考了,和你一样,来瞧瞧这些人备考的怎么样了。”
顾君辞道:“这一路你可有听见人夸你?”
萧渊神色坦然:“夸我的人多了,却都不及你一句夸赞。”
顾君辞端起了茶碗轻咳一声,随后又道:“怎么不在府里歇着,刚从灞上回来,该休息一下。”
萧渊侧首凝视着顾君辞:“你在担心我。”
顾君辞喝着茶水,不曾正面回答他的话。
萧渊道:“公主任了我兄长做中书令,这朝中除我之外,便又多了一位萧家的人,恰好这人又是与我不对付的,如此一来,朝中必然会再次结党,对我很不利。”
顾君辞点头:“没错,所以我才说,开恩科,广纳天下有识之士,是不错的决定。”
萧渊道:“当然,除了能往朝中注入不掺杂立场的官员外,我回来前,派往各处的探子来报,各反王辖下的不少学子,皆往长安来参加科考了,如此一来,各反王便与我们没有什么一争之力,我粗略算过,届时若想统一,少则五年,多则六七年,这天下就会尽归长安。”
顾君辞仔细的听着,想来也的确如此。
从前的旧例,使得不少人觉得读书也无出头之日,尤其是家中拮据的人,能识得字便不错了,唯有家中富裕的公子们才能读书习武,投靠世家,然后获得举荐入朝为官的机会。
可眼下萧渊借着乱世推行新的科考政策,不仅让各反王处读书的学子们看到了未来,还让不少人怀抱着寒门学子读书也有出路的希望,自然这天下人读书的学子们,都会记得萧渊的好。
顾君辞兀自喝着茶水,总觉得有视线朝自己看过来,他有些不自然的轻咳,然后循着视线会望去,正好撞上萧渊那若有所思的双眸,轻声道:“你看着我做什么啊。”
萧渊:“你不生我的气了吧。”
顾君辞微愣,旋即摇头:“我早就不生你的气了,况且……况且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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