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的,让金贵的爸爸等两个时辰,他这是不是要凉的前兆?
“怎么不早点叫我?”他慌手慌脚地胡乱套衣服,忙中出乱,怎么也找不到另一条裤腿,只能慌得跳着脚往外蹦:“赶紧把人叫进来!再去找个披风来,对了还有手炉,等那么久,冻僵了吧!”
“嘿,您别急啊!”小圆连忙扶着踉踉跄跄的他:“季将军特意吩咐说,不要打扰到您休息,他没什么要紧事。”
萧方更慌了,季云祺也不是自虐狂,大半夜的在外面挨冻,怎么可能没要紧事?
“赶紧去把人请进来!”萧方把人往外推:“你赶紧的跑快点,不见到他,我心里不踏实。”
小圆被他推得冲了几步,回头看着他。
萧方忙着套裤子,余光瞥见他欲言又止,赶紧问:“还有事?”
“没有没有,”小圆琢磨一下,还是小心问:“听太后姐姐说,您跟季将军……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萧方见他磨磨蹭蹭的也不当个痛快人,心中焦躁——有什么事不能换个时间说:“别啰嗦了,去叫人进来,请去偏殿。”
从宫门到寝宫偏殿的距离不近,萧方先到了偏殿,本以为季云祺的脚力再快,他怎么也会等上一阵。
没想到他前脚刚进去没多久,季云祺便如一阵风般狂奔而来,迈过门槛的时候,甚至连气都没有喘匀。
萧方彻底吓僵了。
他从来都只见到季云祺温文尔雅的一面,言谈举止优雅从容,从没有什么能让季云祺如此失态狼狈。
前几天季云枫说过的话又一次从脑中碾过——难不成真的要打仗了?不能啊,季云祺明明说了没什么要紧事,还能慢条斯理地耐心等两个时辰。
更何况如果有个风吹草动就能把季云祺吓成这样,他干脆别玩,安详躺平,等外族来日得了。
“季将军?”见季云祺慌得甚至在门槛上绊了一下,他连忙去伸手扶住:“出什么事了?有敌人?蓝阳关?还是季老将军那边怎么了?”
他盯着季云祺的眼睛,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可对方却一个字也没说,也死死地看着他,像是要在他脸上看出朵花来。
更要命的是,季云祺越是盯着他看,眼角越是泛红,竟像他刚刚穿越过来时看到的一样。
萧方心中一动。
这个眼神……真的像极了那天拉他出来的纪凌,他原本一度已经沉溺在这个温柔至极的目光里,可没想到紧接着便是他始终无法摆脱的噩梦。
“季……”
他也一时分辨不出来,自己叫的究竟是“季”,还是“纪”。
“皇上。”季云祺低头看着萧方的手,正被自己的双手捧在掌中中,喉间忍不住哽了一下。
这情形是他不知多少次在梦中见到过的,明明在梦中时,连呼吸连气息都那么熟悉真实,每次睁眼看时,手中却都空空如也。
他早已过了失望就会痛哭的年纪,可遭遇了太久的失望之后,真实的美梦猝不及防地出现在面前,反倒突然无法承受。
那种失而复得的狂喜,让他恨不能立刻去安华寺还愿,感谢上苍对他的垂怜。
十年,没有白等。
他只想立刻见到萧方,却在等待的两个时辰里,近乡情怯般渐渐失去勇气。
如今当真见到了,又完全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才不会显得太可笑,才不会把萧方吓到。
在他灼热的目光中,萧方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季将军,出了什么大事?怎么大半夜的还在宫门外等着?”
季云祺微微用了些力气,没让萧方把手立刻抽出去,长久以来的自制力让他终于慢慢冷静下来。
他知道萧方是谁,他曾与萧方朝夕共处地生活了四年,他知道萧方的每一件事每一个习惯,可萧方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
萧方认识的只是那个名叫纪凌的室友,甚至不知道他这个不速之客。
纵然已经朝思暮想了六年,可他又该以什么身份站在萧方面前。
他喜欢萧方,那么喜欢,甚至可以为了萧方不惜违背约定,强行夺了原主身体的支配权,可萧方喜欢的人不是他,是那个叫纪凌的人。
季云祺的呼吸慢慢沉重起来,见萧方像是被自己的失态吓得不轻,强按捺着心中激荡,轻声回答:“臣今日刚回京,想起来还没有见过皇上,就……来见过皇上……再回去。”
萧方哭笑不得。
他们俩之间啥时候这么多规矩了?别说回来没见他,就算季云祺带兵回来闯皇城,他也不敢说啥啊。
而且也没听说过还有这规定,他怎么没见有别人大半夜的站在宫门外。
简直吓死个人。
“季将军辛苦操劳,不用这么客气,早点回去休息吧。”
季云祺从没这么不知所措过,他这辈子也没有跟什么情爱纠缠打过交道,对这种事毫无经验,面对着这句逐客令,脑中竟是一片空白。
“皇上……”眼前是念了六年的人,一朝老天开眼才让他得偿心愿,终于见到一面,他不想走也不敢走,生怕这一夜过去后,乍然梦醒,一切回到从前。
鬼使神差的,他忍不住喃喃问道:“臣几日没在京中,皇上……有没有想……想见我……”
萧方脑子里嗡了一声,不知道这位股肱之臣今儿是吃错了什么药,别是大半夜的发了癔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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