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入住下来,他没再好意思去打扰季云祺,却没成想季云祺像是看出他怕黑,自己带着酒过来找他。
就着小酒聊到将近子夜,他又稀里糊涂地睡过去,醒来又见到两把椅子并排放着。
第三晚时,他无论如何也不让季云祺在椅子上凑合一夜了,反正他们大学出去玩的时候,为了省钱,也不是没住过大通铺。
季云祺推辞几次,还是跟他并排躺在了床上,两床被子堆在床上有点挤,眼看着季云祺又要下去,萧方也不介意那么多,直接拉了大被把两人一起盖住。
萧方之前就知道季云祺比他高大,这么躺下来才更觉得,这小皇帝的身子骨未免太娇小了点。
季云祺侧过身的时候,宽肩窄腰长腿愈发明显,像是能把他整个包裹进去一样。
有人在身边,他安心很多,背对着季云祺,很快便迷迷糊糊起来,可两人中间的缝隙里总有小风嗖嗖地往里进,睡不踏实。
没过多久,那道缝隙消失了,有人转过身抱住了他。
后背贴着热乎乎的地方,暖和极了,那热度催促着他睡去,只给他一瞬间思考的时间。
真好,他想,好温暖。
第48章 空寨
磕磕绊绊几天的路程, 终于靠近邻水县,秦槐占据的荷叶山距离这个小县城最近。
萧方已经做好了精神准备,再低头做一回孙子, 妥妥地把人请回去, 没想到计划不如变化快。
他们还没有走到邻水县,在前方探路的护卫便回来告知——荷叶山上已经没有人了, 他在山寨中草草走了一圈, 房间内一层灰尘,显然已经有一阵子没人居住,但金银细软等物都被带走,像是走的时候从容不迫,并不慌乱。
萧方不知所措,只能看着季云祺:“你以前来过吗?秦槐会不会早就不在了?”
“去年快入夏时来过……”
季云祺低头沉吟, 心中对这个消息也吃惊不小。
他们最后见面的时候,秦槐似乎还对土匪头子的生活乐在其中,甚至劝他也犯不着做个愚忠的窝里等死。
他掐死皇上的那把心头火,秦槐在其中也算是若有似无的煽风点火。
他的意识里从没有秦槐会离开这种想法, 就算离开, 也不可能清空整个山寨, 那个无拘无束的人, 顶多玩厌了之后,挥挥手再独身去另一片天地逍遥。
可是以他们的交情和秦槐的性格,不可能不告而别。
“有没有发现什么?”他问。
“没有,人已经走很久了, 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季云祺勒住马,思考片刻,却转头向萧方说了个不相干的话题。
“公子, 荷叶山上并没有太多猛兽,顶多有些熊狼之类,但这个季节里狼并不缺食物,所以不会攻击人,而且山寨前有拒马刺,野兽通常不会来,所以……”
萧方一头雾水,呆呆点头,见季云祺看着自己不说话,细思忖了一下,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咱们要去荷叶山上看看?”
他体察到季云祺的细心,居然有些感动——对方这是担心他害怕,才耐心给他解释这么多。
岂有此理,他萧方什么时候是个给人拖后腿的软蛋了!
“走!”
一行人决定得果断,快马疾驰过去,太阳还没落山的时候,便已经到了荷叶山下。
马匹不便上山,季云祺便留了两人在山下守着马,带着剩下的人轻车熟路地直奔上山。
萧方知道自己的体力比不上其他人,走慢了是个累赘,眼看着天就黑了,耽搁不得,便硬是撑着打着颤的双腿,一声不吭地咬牙跟着走。
季云祺在面前举着火把,心急火燎地赶了很久的路才突然想起这回事,回头看时,见萧方脸色煞白,一排贝齿始终咬着下唇。
火把照过去时,正看到一颗汗珠从萧方的鬓角滚落下来。
见他站住脚,萧方也撑着一旁的树,狠狠地喘了几口粗气。
呼进胸腔里的夜风像刀子一样,好像下一步就要把他的肺做成夫妻肺片,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脸色涨红地看着季云祺。
“歇息一下再走吧。”
季云祺有些愧疚,一面伸手搀扶过去,一面示意护卫递水,萧方就势搭上他的胳膊,几口水下肚,才终于有力气出声。
“走……接着走,”他能看到月亮已经渐渐向树梢攀去,在这样荒山野岭,又可能有狼的地方,露宿在外面对谁都是危险:“尽快……”
季云祺深深地看着萧方,像是又见到当年那个倔强的少年,在军训拉练的途中哪怕走到筋疲力尽,也决不当拖后腿的那一个,甚至在回校之后,还自告奋勇为每个宿舍送伤药。
这么多年,都还没变。
他抬头看看山上,距离目的地的确并不太远,还是咬咬牙:“走!”
有季云祺的搀扶,萧方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提着,脚不沾地地腾云驾雾起来,在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之前,终于看到了月色下安静伫立的山寨。
他也实在没有力气细打量。
护卫在前面开路,寻了间宽敞的屋子打扫一番,很快退了出去。
季云祺的一只脚已经迈在门槛上,正待一起退出门,回头看看萧方,又回到床边,半跪下来,为他脱去鞋袜,轻轻自脚趾开始揉起来。
萧方喘得没法说话,却下意识不自在地把脚抽出来,垂目看到了季云祺不解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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