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色的机甲在火海间穿梭,敏捷的仿佛不像是重达数吨的钢铁机器。
每一次前进和翻转,开火和切割,都能抛下更多破碎的尸体——狠辣,毫不留情,死神般收割着身边虫子们的性命,杀神,肆无忌惮地彰显着它绝对的强大。
仿佛舞蹈一般,它以一种惊人的灵巧,快速地在虫子间的缝隙间前进和跳跃。
流动的火光倒映在机甲光滑的银白色涂层上,在漆黑无星的夜色中闪耀着。
犹如划破夜空的第一抹晨曦,又好似撕裂暴风雨的一道闪电。
那种美血腥而残酷,但又纯粹的令人无法呼吸。
珀西仰着头,震撼地注视着眼前的景象——那一幕穿透屏幕,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无论经过多长时间都无法被抹除。
他的脑海中控制不住地回想起先前的景象。
少年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倒在地上,涕泪横流的自己,漆黑的双眼中倒映着不远处楼宇内暖黄的灯光,犹如流动的熔金,他的声音极淡,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一般:“……作茧自缚的人才是最可悲的。”
在墙壁破损的洞口间,银色的机甲悬空而立,对方的神情冰冷镇定,平静地问道:
“有没有受伤?”
珀西一时难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无数复杂的情感混合在一起,在胸口出翻滚发酵。
是嫉妒,怨恨,愤恨,还是感激,自卑,慑服,甚至向往……他不清楚,也根本无法搞懂。
就在这时,身旁传来同伴的催促声。
珀西猛然回神。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操纵机甲,向着疏散的目的地飞去——不管怎样,现在危机当头,虫潮才是他们最先要应对的敌人。
·
不知道过了多久。
在高强度的车轮战中,时间仿佛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戈修再一次向空中释放了一枚陷阱弹。
专为吸引虫族所研制的人造气味弹炸开,无数双压猩红的虫子扑闪着翅膀,黑压压地涌来,在瞬间就将机甲的身影吞噬,然后在下一秒被猛然释放的保护网电焦,雨点般坠落下去。
地面覆盖着厚厚的虫尸,几乎淹没了两层楼高,黄绿色的液体在街区内肆意流淌着。
腥臭恶心的气味飘散在空中,浓郁的仿佛数月都无法散去。
戈修重重地喘息着。
在封闭的机甲内,他能够听到自己肺部犹如风箱般嘶鸣的响声。
他的头发已经全被汗水打湿,湿漉漉地紧贴在额头和脸颊上,一滴一滴地向下落去,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完全浸湿,紧紧地黏在他的脊背上。
箍着操纵腕环的手腕出现了深深的青紫,虎口也因为过度用力而崩裂,鲜红的血液滴滴答答地流淌下来,在脚下的地面上汇聚成小小的血泊,随着机甲的移动和向着远处流去。
戈修喘了口气,然后抬眸向着远处看去。
在这段时间里,除了机甲学院的学生,还有其他人加入到他们之中——这个星球虽然没有军队以外的私人武装,但是仍然有保有机甲的私人机构,他们无声地加入战场,听从戈修的指挥和调动,在空中吸引虫潮的注意力,为人群的疏散创造时间和条件。
——他们有人阵亡,也有人仍在挣扎作战。
地上厚厚的虫堆中,几具破损的机甲袅袅地冒着黑烟。
但是,虫潮却仿佛没有尽头似的,仍旧无边无际地向着他们涌来。
下一秒,戈修本能地旋身,反手切开一只向着自己背后扑来的虫子。
激光的剑刃毫无阻碍地划开虫子的身体,将它硬生生地剖成两半,骤然炸开的丰沛血浆落到了机甲的手臂上。
尸体向着地面坠落而去。
正在这时,沉寂许久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
在滋滋的电流声中,海因斯的声音因距离过远而显得有些失真,但是却和面对面同样简短精准:“……一切就绪,按计划进行。”
戈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回复道:
“收到。”
对面仿佛觉察到了他声音中的不对劲,在短暂的滋滋声过后,海因斯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还好吗?”
戈修点点头。
他点完才意识到对面无法看到自己的动作,紧接着补充道:“有些脱力,但是不影响。”
——这具身体虽然年轻,但是底子实在是太过娇弱,最多只能勉强维持短暂的爆发,一旦进入长时间,高强度的输出,就难免后继无力。
戈修用力地眨眨眼,将垂落在自己眼睫毛上的汗珠眨掉。
精神力消耗的后遗症已经开始渐渐地在他的身上展现出来,眩晕和视线模糊就是其中之一。
他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
尖锐的刺痛传来,血腥味在口腔内弥漫,他的视线瞬间清明。
戈修的眼底燃着无法被浇熄的暗火,近乎偏执的狠辣在漆黑的眼珠中闪烁——他既然说了能坚持住,那就一定能坚持住。
他抬手按下操作面板上的按钮。
只听“呲”的一声,白色的气体从机甲的缝隙间喷出,那仿佛是无数种味道混合在一起构成的甜香,迅速地在空中蔓延——这是从信息素检测中心的库存中提取出来的无数Omega信息素的样本的提纯混合物,其作用倍数效果几乎是单独Omega发情的数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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