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端的暴力事件如同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
从失控的兽化者造成的破坏性案件,再到人类极端分子对潜在兽化者的迫害。
事件飞快发酵,仇恨渐渐堆积。
越来越多的潜在兽化者表现出对当局的高度不信任,人类和兽化者中都分化出了多个阵营,除此之外,戈修这样原本,几乎能够嗅到空气中弥漫着的火药味,事件正在滑向极端不理智的混乱状态。
组织的规模随之迅速壮大,在潜在兽化者人群中的地位也飞速上涨。
虽然戈修一直窝在地堡里,但也隐隐约约听说过他们搞了不少大事情。
与之相比,当局的态度就暧昧和被动的多。
他们虽然也会对那些极端暴力事件进行处理,会出动警力稳定社会秩序,但是从半个月前就开始隐蔽调动的军队并没有任何出动的迹象——他们在等待。
等待着在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的人类对兽化者的仇恨累积到顶端,无论是精英还是平民都再也无法忍受兽化者继续留存在他们的生活当中。
他们在等待着能够动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时机。
一劳永逸,解决后患,让秘密伴随着这个意外出现的种族一起埋藏。
戈修已经将自己发现的研究结果告知了沈薄衍,至于他们究竟要拿这个信息做些什么,想怎么做,戈修就不清楚了,其实也并不非常关心——他已经能够感知到自己的体力逐渐开始衰竭,离开的日期正在逐渐迫近。
而且,在这场棋局中,能力被抑制的兽化者处于绝对的劣势。
所以,戈修能否找到方法,在不导致兽化者发疯的前提下摘除项圈,成为了唯一的破局关键点。
这段时间里,沈薄衍很显然极其忙碌,在地堡里几乎很难看到他的踪影。
但是每次当戈修需要对运作中的项圈进行观察和研究时,他又总会及时地出现,为戈修提供实验的“样本”。
空阔的实验室内。
头顶的灯管功率经过刻意增强,在金属的仪器上反射出刺眼的冷光,整个实验室乱糟糟的,但是却意外有种奇怪而和谐的秩序在。
沈薄衍赤着上身,躺在床上。
苍白的灯光流泻而下,在他疤痕累累的精壮纹理上蜿蜒流淌,他的肩膀,胸膛,小腹上都贴着检测用的电极,金属项圈箍在他的脖颈上,上面同样连接着检测用的电线,一旁的电脑屏幕忠实地将他的身体状况呈现出来。
戈修低头记录着什么。
笔尖和纸面摩擦发出沙沙的响声。
几分钟后,他抬起头,对沈薄衍说道:“可以了。”
沈薄衍坐起身来,开始动手将自己身上的电极一个一个地摘下,但是有几处的位置贴的实在太过刁钻,手臂几乎无法碰到。
戈修放下手中的表格走了过来,也开始帮忙。
沈薄衍反倒停下了动作。
他垂着眼眸,注视着埋头处理电极的少年,视线不着痕迹地在他发间毛绒绒的尖耳上转了一圈,指尖动了动,强行压抑下自己想揉的冲动。
就在这时,沈薄衍突然问道:
“你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戈修整理着自己收拾下来的电极和电线,开始检视着自己刚才记录下来的数据,他漫不经心地反问道。
“关于我,关于这个组织。”
沈薄衍用两只手撑在床沿上,轻轻松松地跳了下来,他走到戈修的身旁,探究地低头注视着他:
“你原本是人类吧?你不排斥吗?这里可是官方宣传中的恐怖组织。”
虽然陈子严是在在前一段时间突然分化成兽化者的,但是在此之前,他接受的还是官方媒体的宣传和教育,是在被灌输的仇恨和畏惧中成长起来的一代,为什么能够如此毫无芥蒂,没有一丝心理障碍的情况下加入他们,并且不问任何问题呢?
戈修头也不抬:
“你们是吗?恐怖组织?”
“当然。”沈薄衍短促地笑了一声,凶悍狠戾,惯于杀伐的血腥气在眼底一闪而过:“难道你觉得有隐情吗?”
争取平等,追求人权?
是被相关政府的污名化,背负辱骂和恶名仍旧踽踽独行的追光者?
怎么可能。
兽化者是服从欲望,服从本能,道德感淡薄的种族,社会秩序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彻彻底底的恐怖主义者。
戈修抽空抬头扫了他一眼,眼底的神情仍然是淡漠疏离的:
“倒也不是。”
他放下笔,沉吟半晌,认真地回答道:
“唔……你们究竟是不是恐怖组织,我其实一点都不在乎。”
戈修说的是实话。
所谓的秩序只是一层虚伪的幻影,是既得利益者瓜分资源的遮羞布,他们制定和创造的规则,只不过是政权维持自我权威的暴力机器。
他也曾推翻过政府。
——即使在现实世界,戈修也是被联邦通缉的星盗头子。
他也曾当过非人类,所以对人类这个种族本身也谈不上有多深的道德归属感。
“物种不同,立场不同。”
戈修再次低下头,在单子上面写写画画,语调轻慢地说道:
“我不觉得你们做的有什么可指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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