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太说完就匆匆忙忙地出去招呼人了,宋景文抬眸一看,宋世佳的眼眶已经红了,他最见不得女人哭了,递了一张手帕给宋世佳,“姐,你怎么也伤春悲秋起来了?”
宋世佳气恼地拍了他一巴掌,瞪他,“说什么瞎话呢,我这是想着咱们父母都不在了,你只有我这一个姐姐,到底是不怎么完整。”
宋世佳从身上解下一只荷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块纹有两只喜鹊的玉佩,郑重地送到了宋景文的手上,“这是母亲留给你的,我的是一块长命锁,你的是这块玉佩。娘说你遇上了喜欢的人可以赠以玉佩,这本就是她为未来的儿媳准备的。”
宋世佳抹了下眼睛,还能没忍住抽泣了一声,“可惜娘不在了,只能由我交给你了。”
宋景文觉得通体纯白却又泛着点儿红光的玉佩烫手,像是要将他吞噬了一般,将他从这具躯壳中抽出来赤|裸裸地暴露在众人眼前。
许久未出现过的哀愁罩在了他的心头,他这时才觉得自己似乎是霸占了别人的身子还抢夺了对方的一切,自己像个骗子,期期艾艾地等着谎言被戳穿的一天。
这种情绪只在他刚穿过来的时候频繁出现过,宋景文呆愣地捧着玉佩,心脏一揪一揪的疼。
宋世佳被他这种游离的状态吓了一跳,惊慌地喊了句,“景文,你怎么了?”
“怎么还哭了,姐姐在呢。”宋世佳像在哄孩子似的一下一下地揉着宋景文的后脑勺。
宋景文疑惑地“啊”了一声,伸手摸到了一脸的泪水。他竟然无知无觉地流起了泪,沉睡在身体内的执念苏醒了,被难以割舍的亲情拉了回来。
“姐,要是以后哪个臭男人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去收拾他。”
宋景文顿时领悟到了,纵然是个傻子无缘无故丢了性命也是不甘心的。他之前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甚至没有去细致地深究过凶手是谁,如今却是要留意起来了。
毕竟,谁也不想时不时地控制不住流泪,外泄出一种不属于自己的情感。
那股执念又很快的躲回了深处,宋景文现在才是这具身体的绝对主宰者。
宋景文扯着嘴角笑了笑,很快地调整好情绪,笑闹着从屋内走了出来。翩翩公子逢喜事,意气勃发地昂着脑袋,衣角一撩跨上了高头大马。
八个轿夫齐齐吆喝出声,亦步亦趋地跟在白马的后面,迎亲的队伍拉了长长的一条,浩浩荡荡地朝着谢家的方向行去。
宋景文嘚瑟地骑着大马在村子里绕了一圈,确保所有人看到才罢休。
村民也是满脸喜色地围在四周,小孩子嬉笑着绕着花轿打转,又很快地被自己大人牵了回去,“别乱跑,看到这种高头大马没。一脚下去你就没命了,老实点儿待着,今天去宋老板家吃酒。”
宋景文早就发了话,他的喜宴请的都是镇上的大厨,而且还会有惊喜。众人心痒难耐地搓着手,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等着宋家开席。
宋景文从白马上一跃而下,兴奋地直奔谢风的屋子而去,却被严防死守在院外的纪云和周生拦住了,“唉,宋老弟,等等。”
宋景文哪里听得进去他说的话,左躲右闪地避开他伸过来的手,“纪哥,别闹了,我媳妇呢?”
纪云指了指里面,嘻嘻地笑,“在那儿呢,美得不可方物!”
宋景文急了,眼巴巴地透过两人之间缝隙朝里面张望,从怀里掏出两粒碎银子贿赂守门将,“哥,拿着吃酒,我这等着接媳妇呢。”
纪云看着那两粒不小的银疙瘩,可耻地心动了,不动声色地向右迈了一小步,与周生商量道,“咳,咱们要不放个水?”
七年的通铺兄弟,纪云屁股一撅周生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配合地让了一步,“那就放一个呗,拿人的手短。”
宋景文一看有戏,不容拒绝地把银子塞到了两人手里,毫无防备地往里走去。
谁想纪云突然发难,一拳砸在宋景文的腹部,周生脚下一动已是挪到了宋景文的身后,一只手掐住了对方的肩膀。
正待动作,宋景文一前一后抓住两人的手,手腕一动,“啪嗒”撞在了一处。趁着两人发懵,他猛地一个过肩摔将纪云摔倒在地。
宋景文啧了一声,拍了拍纪云地脸蛋,笑道,“纪兄,你不老实啊。”
纪云举手投降,宋景文转了转胳膊,又不费什么劲儿地将周生摔了出去,他眉毛舒展开来,调笑道,“待会儿可别喝趴了,两位哥哥。”
宋景文心情舒畅地往里走去,推门而进就见着谢哲和谢安一人一边守在谢风身边。谢风下巴线条紧绷着,抿着嘴唇憋笑。
宋景文撸着袖子,打算硬抢了,“大哥,三弟,得罪了!”
这时,谢安突然站了起来,照着谢哲的吩咐将手里的纸递了过去,狐假虎威地说道,“你要是想带人走,得把这个签了。”
宋景文瞥了一眼,都是些小到不能再小的事,诸如生气了不能动手打人。他掀起眼皮瞅了瞅谢安,完全有理由怀疑这份絮絮叨叨的保证书是出自谢安之手。
宋景文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爽快地签了,印完了手印又将此还了回去。
谢哲这时才动了起来,蹲下身示意谢风趴在他背上,“哥哥送你出门。”
宋景文没想到最容易过的竟是谢哲这关,脸上的诧异搅得谢哲想忽视都不行,他客观地承认道,“你对风儿什么样子,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无论你对别人是什么态度,对他却是极好的。把风儿交给你我也能放心,谁也不知道我下次还能不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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