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言司气得拿手指戳他, 恨恨道, “说句不好听的。”
“不好听就别说了。”谢风怼人的模样学了十成十, 跟宋景文那张嘴一样讨人嫌。
“我偏要说!你这肚子里是生命, 是你和宋景文的孩子。”叶言司吼了他一句, 转眼瞧着他这强硬的态度,自己倒先软和下来了,轻声细语, “你就不想留个念想?你就当这是他给你惊喜,是宝贝,成吗?”
谢风捂着脸颊,眼眶红肿着, 拿着哭腔诉说,“他不该来,不该这个时候来, 他和景文之间只能留一个,我要去找景文,揣着他就是累赘!如果不是他,我就应该和我相公在一块,我应该和他一起回去的。”
“两人一起失踪?”叶言司磨了磨牙。
谢风也舍不得,但是揣着孩子上路终究是有风险。他原先多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现在就有多后悔。
这胎注定是不能平凡了,叶言司理解谢风的焦急,中肯地给出意见,“已经过了头三个月了,你只要不剧烈运动,这个孩子是不会出问题的。生下他比打掉要好,对身体伤害也没那么大。”
谢风的眼眸中闪过希冀,哆嗦着手一遍一遍地抚摸腹部,沉默半响,妥协了,故作无情地说道,“那就只能看他的命硬不硬了,我带着他一起走。如果夭折在路上也是他的命数,挺不下去就是他跟我无缘。”
叶言司见他松动了,忙不迭地开了保胎药让玉轩去熬了,也巴巴地要跟着谢风一块上路。
京都的事儿基本解决了,六皇子失足跌下马,又接着被凌亲王的车马堵住了回宫救治的路,六皇子的腿因着救治不及时,落下了跛脚的毛病。京都的官场刮起了诡异的风,一直不起眼的七皇子横空出世,与凌亲王联手将六皇子的势力削弱下去。
太子接着慰问的名义与谢风密商了许久,回去后大发慈悲地将宋子琛扔了回来,大抵是看谢风太可怜了。
宋子琛痴痴傻傻地跟着谢风,脑子转不过弯来,反应迟钝,再无从前的机灵。叶言司惋惜地给他进行日常针灸,总结道,“药灌多了,脑子有点儿不太灵光了。”
宋子琛无知无觉地冲他笑笑,还十分开心地从身后拿了花出来,杵在叶言司的面前,“给你。”
谢风趁夜独自一人上路,当真是把小狼一并带着了。叶言司紧赶慢赶地追上了他的尾巴,身边还跟着个以泪洗面的玉轩。
谢风找了半年,路过每个地方都小住一段日子,地毯式地搜寻宋景文的下落,均是无果。
待到要临产了,才不情不愿地被叶言司扛了回去。他委屈地摸着肚子,习惯了跟小崽子说话了,嘀嘀咕咕地说他这些叔叔都是蛮人,“我又不是不回去,至于绑我嘛。等你爹爹回来了,让他收拾这些家伙。”
这个尚在腹中的孩子是陪他一路走过来的,父子间的关系格外深厚,谢风也再未说过要堕胎的话,反倒是护得紧。
这是养出感情来了,若是这时有了什么意外,谢风八成是要掉眼泪的。
谢风的这一胎没有第一胎轻巧,许是奔波太久,肚子的孩子调皮地不肯出来,折磨了谢风好些时辰。
宋子琛看得怕怕的,被灌了太多的药脑子有些痴傻,每天傻呵呵地挺高兴。这次也是破天荒地哭了起来,真情实意地为谢风担忧。
晚间的时候,产婆抹了把汗,又给谢风喂了点儿药,“这位置不对,这是两个!小夫郎,再加把劲儿啊,看见头了!”
谢风气得想哭,他太可怜了,一想到夫君还是下落不明,他就更伤心了。多日来的委屈似乎在这一刻爆发了,他哭喊着抓住一件宋景文的衣服咬在嘴里,“呃……嗯……”
豆大的汗珠顺着衣襟滑进胸口,汗涔涔地贴在身上,他的额上也挣出了青筋。可怜兮兮的惹人怜爱,然而最应该守在身边的人却没了踪影。
谢风一卸了货便体力不支地晕了过去,嘴里还在嘟嘟囔囔地骂着,“宋景文,你个臭王八蛋……”
眼角地一滴泪隐没在鬓角,玉轩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谢风竟然哭了!往常至多见着谢风红着眼眶,而那温热的液体是决计不会展现在人前的。
玉轩又哭又笑,也跟着骂自家老爷不是个东西,骂完了又抱着小小少爷哭得起劲。
远在某处荒岛上的宋某人打了个喷嚏,如有所感地向着右手边的方向看了看,嬉笑着搓了把鼻子。
“宋老弟,别傻笑啦!眼睛都笑没了, ”左康慢慢地朝宋景文挪了过来,一米七八的大汉憋屈地抱着双腿,贱兮兮地挤眼睛,“他们首领绝对是瞧上你了,你开心倒也情有可原。”
被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们相中,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不得不说,那些被带走的男人被养得很好,不用像他们一样成群地挤在阴暗潮湿的洞穴中,每日啃些干巴涩嘴的饼子,也不用顶着骄阳挨着鞭子。
左康来这个岛上的时间要比宋景文早上很多,他暗中观察了一番,这个岛很古怪,岛上上的人也很奇怪。
他们被圈在岛的中心,虽然没有机会走到沿岸,但是夜晚寂静时分却会听到海风的声音,呜呜地叫着。他猜测自己是在海中央,四周孤立无援,逃也没法逃。
早先也确实有人生过逃跑的念头,无一例外都会被抓回来。孤岛上的原住民深谙水性,即使是侥幸从岛中央逃到了海边,也绝无生还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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