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座垫朝自己身边拉过来,然后对苏缱扬了扬下巴,命令道:“就坐这!”
趾高气昂的语气,完全把这些人当成了随意摆弄的玩物。
看着紧贴着裴拉尔的座垫,苏缱一改方才桀骜不驯的态度,换成了一副怯懦的模样,桃花眼中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可怜兮兮的看向苏北凉。仿佛在用眼神向他无声求助。
其实何止是他怕,苏北凉自己也怕啊。
那沙包大的拳头,粗大的骨节上满是深红色的毛发,这一拳下去桌案上的菜都挪了两三寸。这要是砸到他头上,不说脑浆迸射也差不多了。
可这个时候若是连他也退缩,苏缱怕是要彻底沦为对方手中的玩物。
苏北凉强压住怦怦乱跳的心脏,对苏缱道:“方才你父皇召见本王提起你的功课,说太傅们将你评价的一无是处,怕是以后难当社稷之重。本王可是为你极力辩解了,所以这次秋试皇上要着重看你的表现,你可不能让你父皇失望丢本王的脸。”
说罢,他将外头候着的安公公召进来:“安胜,先将太子带回府。时候也不早了,让他早些睡下明日还要早起读书。”
见苏缱愣在原地半天也没动作,苏北凉直接拖着肩膀把他推到了安公公那边。
安公公低着头偷偷瞥了一眼一旁的裴拉尔,粗狂的面孔上长了一圈红毛,黑皮绿眼,鼻上、耳上都穿了密密匝匝的小铜环,简直跟地狱中的红毛罗刹如出一辙!
苏北凉说要带小太子离开时,裴拉尔眼中凶光毕露,明显是对苏北凉的做法极为不满,若是自己真的把太子带走,凉王怕是凶多吉少啊。
安公公有些迟疑:“殿下,这……”
“本王说带太子走。怎么,本王的话已经不管用了?”
听出苏北凉语气中的毅然,安公公一咬牙,抓着苏缱的小手离开了后花园。
苏北凉坐到苏缱方才的位置上,拿起桌上的酒壶,斟满一杯后端起,对裴拉尔道:“作为东道主却姗姗来迟,实在有失礼数,本王先自罚一杯,还望使臣见谅。”
苏缱转头望着苏北凉的背影,一身玄色长袍飘逸出尘,乌黑的发披散在肩上,侧脸的轮廓随着距离越发模糊起来。
这个人明明就苏北凉,可又一点也不像苏北凉。
苏缱在袖子里握着白夜刀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其实他本来是想把裴拉尔带到僻静处,用白夜刀杀死后再嫁祸给苏北凉的,如此一来苏北凉就成了挑起两国战事的罪魁祸首。他就可以隔岸观火,看看这老东西怎么在油锅里蹦跶。
可他没想到的是,苏北凉居然回来了。
……
第二日早上
苏北凉躺在床上,连自己怎么回的王府都不知道,恍惚中只记得昨夜喝了几十碗烈酒,那味道辣的,跟浓缩的老白干有一拼。
裴拉尔一个劲儿的往碗里倒,他只能不停的喝,喝到最后整个喉咙都火烧火燎的疼,内心是抗拒的,手上还得端起酒碗不停的往嘴里灌。
最后他疼的直接咳出一口血来,趴在桌子差点不省人事,周围有几个老臣见苏北凉快要不行了,急忙跪在裴拉尔身边求他网开一面,结果全都被踹翻在地。
裴拉尔抓起伏在桌案上的苏北凉,掰开下巴,拎起桌子的酒壶朝他嘴里灌,最后大概是被苏北凉呕吐了一身,才悻悻作罢。
要不然说呢,没有国家主权,就没有人民尊严。
国弱,连带着整个国家的子民也得不到应有的尊重。
苏北凉睁开眼,看着外面已经大亮的天,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眼睛刚闭上,系统的提示音就响起来。
【系统:宿主宿主,明天男主就要参加秋试了!您就不去监督一下?】
苏北凉宿醉之后,只感觉浑身都疼得像被肢解了一样,睁开眼都觉得疲惫不堪,还去监督小屁孩学习?
去他娘的吧。
老子要睡觉。
苏北凉抱着枕头,眼皮子都没抬:“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再说离考试就差一天,什么德行早定型了。现在着急还有屁用。”
【系统: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啊╭(╯ε╰)╮您的死亡值还在99,如果明天任务失败您的生命值就会立刻清零,确定不挣扎一下咪?】
苏北凉:!!!
……
苏缱站在寝殿外,安公公跟哑奴一左一右站着,活像两尊门神守在门前。他上前一步,安公公就伸手拦住了他。
“殿下身体不适还在卧床休息,太子没事就请回吧!”
安公公看到苏缱就没有好脸色,如果昨晚凉王不是非要护着他,怎么会伤成这样。
昨晚哑奴把人背回来,苏北凉就一直在吐,吐到最后肚子都空了,又开始吐血。苍白的脸上沾满了腥红的血迹,顺着指尖落在地上,整个寝殿里都弥漫着一股血腥味,连龙涎香都盖不过去。
最后好不容易睡着时,眉间还是紧紧锁着。
他跟在苏北凉身边侍奉了这么多年,那么虚弱的凉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苏缱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手,抬头看向安公公,眼神一凛:“按规矩,你一个奴才好像没权利阻止我吧?”
安公公也是豁出去了,为了苏北凉他就大逆不道一回:“奴才确实没这个资格,但该说的话奴才还是要说,不然安胜对不起凉王当年的救命之恩!虽说太子您尚且年幼,守护东玄的大任交给您还为时过早。但昨晚那情形大家都有目共睹,使臣的眼珠子就一直盯在您身上,殿下那么拼死护着您,人心都是肉长的,太子您说走就走?就没想过殿下可能遭遇什么不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