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俊文见怪不怪,脸上没什么表情。他走了过去,在苏俊克面前站定。
苏俊克起身勾着的下巴说:“我看你有些眼熟。”
苏俊文身后的侍卫拔了刀:“世子看清楚了,我家公子不是你能随便碰的。”
苏俊克后退两步,看清之后,苏俊克吓得醉意全无,腿一下子软了。
苏俊文喝退侍卫,连忙扶住了世子。他示意世子噤声,然后关切道:“哥哥真是喝多了。多日不见,愚弟吓着哥哥了吧?”
苏俊克惊魂未定,但脑子转得飞快,知他不愿暴露身份,只苦着脸陪笑道:“贤弟怎么会来这种腌臜地方。”
苏俊文说:“王府进不去,特来此处找寻贤兄。”
席上的宾客见他两人举止亲密,关系匪浅,心下起了各种猜测。又见苏俊文年少貌美,仪表堂堂,不禁起了结交之心,便问:“世子,不知这位兄台高姓大名,和世子是什么关系?”
又有人说:“以前好像没见过这位小公子。”
世子答不上来,扭头去看苏俊文。
苏俊文淡淡地说:“我和世子是八拜之交。”
苏俊克:“对对,八拜之交。”
苏俊文又说:“在下周文,是当朝周丞相的堂侄,昨日才进京,礼数不周之处,还请各位海涵。”
席上有一个低头饮酒的人呛了一口。
苏俊文定睛一看,正是周缨。
两人僵硬对视两秒,苏俊文立马变脸,笑眯眯道:“啊,原来堂兄也在呢。”
第10章
周缨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他先是默默地把自己和身边倒酒的漂亮娈童拉开了距离。然后脸色复杂地看着笑眯眯的苏俊文,和他身后按刀的侍卫。
他缓慢地做了个深呼吸,一张口声音也沉沉的,倒真有那么点兄长架势:“席上没什么位子了,堂弟与我坐一桌吧。”
苏俊文从善如流,大步走过去坐在了周缨旁边,让人添了一双碗筷。
侍卫陆逢跟着往旁边一站,把那娈童挤走了。
苏俊文坐下之后,梁王世子也挥退娈童美姬,正襟危坐了起来。世子不喝酒了,其他人也不怎么喝了,周缨更是让人把桌上的酒都撤了,让人端茶上来。
苏俊文见状笑问道:“世子哥哥怎么不吃酒了?莫非被我扰了兴致?”
苏俊克擦了一把汗,陪笑说:“不不,怎么会,我酒喝多了,不太舒服。”说着也叫了一壶茶。
其余纨绔见了,纷纷跟着也叫了茶来,说要效仿名士,来个清谈会。清谈会是假的,一起讨论野史艳事和坊间流言才是真的。
若是平常也就罢了,苏俊克怎么都能玩得开心。但今日太子端端正正坐在下面,等着和他商量大事,苏俊克羞耻地几乎想钻进地缝。
他还得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拍拍手让乐妓重新弹奏起来,然后叫众人开宴吃菜,一顿宴席下来,乐不入耳,食不知味,坐卧不安。
而这边周缨一边给苏俊文夹菜兼试吃,一边频频扭头看身后站着的陆逢,最后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不是太监吗?”
那个在皇宫角落逼他穿宦官衣服的太监。
陆逢:“假的,跟你一样。”
周缨疑惑地看向苏俊文。他开始脑补储君只是表面看着光风霁月,其实癖好奇特,热衷于强迫侍卫假扮太监玩儿。
周缨又问陆逢:“我这两天值守怎么没见你。”
陆逢:“我家有事,请假了,你这两天多做了一份工作,有一份就是顶替我。”
周缨脑袋上顶满了问号去盯苏俊文。
苏俊文并不打算回应他的疑惑,他从盘子里夹起周缨给他剥的虾,反过来质问周缨:“你怎么会在梁王世子的宴会上?”
周缨也很想这么质问太子,但他不能,只好老老实实解释说:“今日有闲暇时间,我被朋友邀请同来——本不想来的,但听说是世子举办,就想着是不是能听点情报。”
苏俊文依旧看着他,那眼神还在质问:你一个朝廷官员,太子府中庶子,为什么会被这公子哥儿邀请?
周缨屈辱地坦白说:“我其实也是个纨绔公子哥儿。”
苏俊文眨眨眼,新奇地看着他,又要回头去看刚刚被撵走的娈童。
周缨赶紧端起剥好的虾,把太子的目光拉了回来:“我比其他人还是不那么纨绔的。”
苏俊文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他温柔地拍拍周缨的肩膀说:“见你心里有数,我就放心了。你并不纨绔,以后也不许这样说自己。”
周缨看着小自己两岁,脸上胡须都还没长出来的太子,哭笑不得,点头称是。
苏俊文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周缨见他笑了,自己也高兴了起来。太子成日里总是一副成熟稳重,不苟言笑的模样,哪里像少年人该有的样子。
吃完饭,梁王世子就匆匆把那帮纨绔给请走了。人一走光,杯盘也撤了,苏俊克就赶紧把太子请上了主位。苏俊克说:“殿下今日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殿下的。”
苏俊文心道那可说不准,上辈子这小子想投靠他。又不信任传信的谋士,非要亲自见到太子。
结果被他爹发现锁在了家里几天不能出门,连他爹兵败被抓都不知道。他爹被抓了后都没人给他送饭,要不是抄家的人去了王府听见呼救,他还差点被困死在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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