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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呢?
    跛子像疯了一样的谩骂,把自己心中的怨气一股脑撒在“洛笙”这个根本不相干的人身上:“现在还替白决说话的都没一个好东西,就该通通下地狱!当初他混修,澶溪宗就应该出面制止,陶漱也是,堂堂心道第一人养出这么个徒弟!活该他死……”
    “给我闭嘴!”白决猛地并掌划出一道劲风,打在跛子身上,力道之大,跛子直接飞出了屋外,摔在庭院中爬不起来。
    白决追出去,声音颤抖:“陶漱当年是为救人而死,没有他,你知道还会死多少人吗?如果连他也要落得个教徒不善、自食其果的恶名,你还有良心吗?!”
    他们两人争执的动静很快吸引到院子里其他弟子,他们认识跛子却不认识白决,围过来护着跛子,用充满怀疑的目光瞪着白决:“发生什么事了?不是问话吗,谁准你动手了?”
    “让一让!让一让!……洛笙?”有人从监察院一众人中挤出来,压下了几个差点冲过来对白决动手的同僚,是段临风。
    段临风不解地看了看白决和跛子:“洛笙,这是怎么了?早间剑堂的事我才听说,上哪儿都找不到你,你怎么在这?”
    “临风,你认识他?”跛子指着白决道,“这个人竟然替逆贼白决狡辩,该禀告少主,让少主好好查查他的底!”
    此话一出,众人看着白决的眼神立即从怀疑转变成了满满的敌意:“三十年过去了还有活的人替凶手说话?”
    就连段临风也惊讶复杂地看向白决:“洛笙,真的?”
    白决看向段临风,咬了咬牙:“段大哥,你心善,你来说说。三十年前那桩仙门血案,最该追究的是什么?有没有疑点?白……澶溪宗,至少是无辜的吧。你的同僚把话说的这么难听,是不是太过了。”
    段临风眉头一紧,看他的表情像是第一天才认识他:“洛笙,你这话就不中听了,连澶溪宗也算无辜,那我兄弟成这样了算什么?”
    白决:“……”
    白决艰涩道:“我听说,澶溪宗也早与白决割席了,倘若现在有个什么坏事都没做过的澶溪弟子站在你们面前,难道你们也要斥责他吗?”
    跛子道:“澶溪宗当年没少包庇白决!养虎为患,玩火自焚,牵连到我们这些无辜的人,现在我们迁怒他们的弟子又算什么。”
    片刻,白决讽刺地笑出来:“无辜,你们可真无辜!你们要不要一人一口唾沫,把澶溪宗淹死算了,那可真是为仙门立下大功,大道有成,功德无量啊!”
    “洛笙,你……”段临风失望地看着他,“亏我还想要替你说话,没想到你真的是那恶徒的追随者。我也不会再帮你留在崖岛了,今天一过你就自行离去吧。”
    “叫他走?凭什么放他走,该把他关起来仔细审问拷打一番,查查他究竟什么底细!”跛子喊道。
    白决环视着他们,眼眶里尽是血丝:“我再说一遍,追问此案的疑点,不代表追随白决,你们相信他是凶手对着空气喊打喊杀随你们便,但如果只是一味释放情绪,对显而易见的问题都不追究清楚,死一百个白决也救不了你们各位。”
    “好大的话,你知道我们崖岛中咒的弟子,后来死了多少,又有多少生不如死吗?”
    “那你们知道死者的遗嘱是什么吗?”
    有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冲突,众人循声望去,庭院那头,裴谨手里拿了几个竹简,快步朝这边走来:“你们在干什么?洛笙是崖岛的客人,是我亲自带过来,和我一同重查疑案的人,平时教习的待客之道就是如你们这般?”
    一群崖岛弟子纷纷讶异,随后垂下了头,唯独那跛子还脸红脖子粗:“少主……”
    “我问你,你知道死者的遗嘱是什么吗?”裴谨冷冷睨着他。
    他咬牙切齿:“自然是报仇雪恨!”
    “替谁?替你?人都死了,天下再死一千一万个人于他们都无干,这仇要报,杀了我们万千仙门弟子的是妖界,你这么能耐怎么不去攻打妖界!万年来,仙门殚精竭虑维护结界的目的是什么?仙妖大战一旦掀起,后果是什么?就因为死了那么多人,所以无论是死者还是生者,共同的第一诉求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从此再也不会发生此类灾难。怎么避免?靠杀人吗?靠连坐吗?”
    跛子急促地呼吸了几下,没能说出话来。
    白决终于渐渐平静下来了,听多了疯狂扭曲的话语,听到裴谨这样正常人的言论竟然有些感动。这番话突然让他相信,裴谨是真的想要重查旧案,揪出妖界背后的主谋。不论裴谨心里是怎么看待他的,至少在这个立场上裴谨没选择站在舒适地带,随大流一起口头骂一骂白决就充当正义,赚点附和。
    白决决定稍微收回一点点对他的讨厌,就一点。
    裴谨偏头看了看白决,他甫一回来就听见白决被人围着说了那么难听的话,不知道白决有没有在意,然后他看清了白决额上的伤,还有衣襟上的茶渍。一瞬间裴谨不再犹豫,上前握住了白决的手,替他施了道净身术,又抚平额上的创伤。
    白决的手冰凉还有些微抖,他远没有看上去那么无所谓。意识到这一点,裴谨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瞪着跛子:“滚过来给他道歉!”
    白决一下子抽回手:“不必了,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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