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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潜是被热醒的。
一睁开眼就看到外面还沉着的天色,顿时心生烦躁——又这么早就醒了。他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提早步入老龄阶段,连着好几天都睡不踏实。
他抬手去掀被子,才惊觉横亘在他腰间的一只手。
“我操!”陆潜直接吓得骂出声。
回头便看见何彭,他整个人蜷缩着,贴着陆潜的背,一只手搁在他腰间,要不是这会儿他眉眼都紧皱,以及鼻息间传出的滚烫热度,陆潜真能一巴掌扇过去。
“你什么毛病!”陆潜骂骂咧咧的,双手撑在后头坐起来,垂眼盯了何彭一会儿。
似乎是在考虑应该是先扇他一巴掌还是先踹他一脚。
结果盯着盯着他恍然发觉,何彭……长得还挺好看的。
一般自幼就认识的人常常不会注意到他的长相,何彭对陆潜来说就是这样,更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近距离看这么久过。
何彭的五官很硬朗,眼尾狭长,月色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打出一层泛蓝的淡光,嘴唇削薄,显出一种格外冷淡的禁欲气质。
大概是一回来连澡都没来得及洗,身上还穿着白衬衫,开了两颗扣子,领口大敞着露出一大块锁颈与凸显的胸肌。
陆潜把目光从他身上撕下来,硬生生打断跑偏的念头。
他叹了口气,伸出手贴在何彭的额头上。
掌心一片滚烫干燥。
“操,这么烫。”陆潜皱眉,一骨碌从床上起来,到客厅打开医药箱。
他取出温度计回放,站在床边拍了拍何彭的脸:“张嘴,量个体温。”
何彭被烧得迷糊,神志都不太清楚,任陆潜怎么叫都没反应。
他没了办法,把体温计放进管套里,捞起手机打开,现在是凌晨一点,无奈地打开百度。
搜索:发烧烧得神智不清测不了体温怎么办?
他点开其中一条。
-如果口表不能测,又没有红外体温测量仪的话,可以试试腋下或者肛.门。
“…………”
陆潜憋了一会儿,最后噗嗤一声笑出来,没正经地想自己要是用最后那个部位测体温,明天估计会被何彭揍死。
“快醒醒!不醒就要被爆菊了!”陆潜嚷嚷地拍何彭。
后者还是没反应,陆潜低声骂了句娘,他真是没照顾过人,更不知道怎么照顾人,犹豫再三决定用腋下测体温。
他的手指刚扣开何彭衬衣第三颗扣子,手腕就被一双滚烫的手心抓住。
好一会儿何彭才眯着眼睁开,看到眼前陆潜放大的脸还嘟囔了一嘴:“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我他妈倒是想睡啊!”陆潜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把体温计放到他嘴边,又说了一遍,“张嘴。”
何彭这才后知后觉地把温度计放进嘴,又顿了几秒才喑哑地问:“我发烧了?”
“估计是,去医院吗?”陆潜坐在床边。
何彭也不爱去医院,但想到后续的工作不能拖,只好拿起电话给特助打了个电话,让她过来一趟送去医院。
何彭嘴里还含着温度计,话说得含糊,陆潜低头看手表,已经过了五分钟了,径自伸手把体温计从他嘴里拿出来。
“39度。”陆潜皱了下眉。
特助来得很快,还不到一刻钟就到了,陆潜随手拿了一件棉服套到何彭身上,而后扶着他下楼。
“你离我远点,当心传染。”何彭推了推陆潜,没什么力气。
“你得了吧,我不扶着你就直接摔下去了。”
尽管身高差不多,何彭还是比他壮了不少,整个人靠在他身上让陆潜发了层汗。
特助是个挺漂亮的姑娘,气质干练,车停在他们那幢楼门口。
一见何彭出来便下车扶住,帮着陆潜把他弄进车里。
何彭看着也坐进车的陆潜,愣了愣:“你去干什么?”
陆潜砰一声关上车门:“难得你生病,我得去凑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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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充斥着一股消毒水味,陆潜戴着特助递过来的口罩。
何彭坐在输液室内,那件宽大的黑色棉服盖在他身上,扎了针管的右手露在外面,冰凉的液体顺着输液管进入身体,凉得整个手背都泛青。
大概实在累的不行,在这么难受的情况下竟然也睡着了。
“我去拿了个热水袋。”特助拎着一袋药走过来,手里一个巴掌大的热水袋。
陆潜接过,把它轻轻放在何彭手背上,又仔细看了的确没有压到针管。
这次的冬季流感来势汹汹,何彭也不幸中招,甚至还引起了肺炎,多半跟不要命的工作也有关系。
“我申请了住院,这针滴得慢,退烧针挂完后还有两瓶去炎症的,估计结束要天亮了。”特助说。
“嗯。”陆潜站起来,把何彭的手臂背过肩膀,一只手环过他的腰把他扶起来。
特助帮忙一块儿把何彭扶上病床。
她看了眼眼前的男孩,尽管个子很高,但少年还未抽条展开的骨骼还是可以清楚的看出年龄。
她知道何彭不喜欢异性,也在这几天经常听到忙碌一天后的何彭打电话给一个人,心里揣测了电话对面必定是何彭金屋藏娇的那个“娇”。
只是没想到竟然还是个高中生,并且一点也不娇,眉眼间有清晰的戾气,但不吓人,只是看着有些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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