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有一张单人沙发,但谁都没有坐下,可能都意识到接下来要谈的事情有可能会闹得不欢而散,像上次一次。
半晌,谁也没有轻易开口,墙壁上的挂钟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秒针已经转了一个圈。
房门又被敲响了,叶洛转身准备去开门,手刚放到把手处,身后一只手覆盖在他的手上,叶洛的后背抵在胸膛上。
“不要开门。”
敲门声一直没有停,隔着门板传进来。
叶洛的手背微微发烫:“为什么?”
陆自衡把叶洛的手从门把手上拉下来,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我不想他进来。”
敲门的是宋思明,他敲了好一会也不见叶洛来开门,在门口嘀咕着:“这么快就睡着了吗?”
敲门声停下,门外的宋思明也走了。
叶洛说:“他走了。”
人走了可陆自衡的手依旧没有放开。
叶洛的手用力地挣脱了一下,但陆自衡攥得更用力。
叶洛不自觉的皱眉,陆自衡立刻就松了力气,叶洛转身面对陆自衡:“你想干嘛?”
“抱歉,弄疼你了。”
陆自衡一直在跟他说抱歉,好像除了抱歉什么都不会说了一样。
可他不需要他的抱歉啊。
经过这几天他们没有接触,也没有联系,如冯珂所说,叶洛被吊着了,他时常会想起陆自衡这个人。
无论是他被吊着还是陆自衡被吊着,这两种情况都不会令人好受。
所以叶洛真的想知道陆自衡在想什么,想做什么。
他后背抵着门,脸上无任何表情:“那你究竟想做什么?”
陆自衡黑眸凝视叶洛,眸中倒影一人:“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如果时间过得太久,就像他在国外读书,他可以四年不去见叶洛,因为他想攒着回国看,可如今他已经习惯每天见叶洛一面,少一天都不行。
人都是贪得无厌的,这十天他过得很辛苦,想叶洛想得紧,想得心口疼。
陆自衡的眼神太过于炙热,叶洛避开垂眸:“如你所愿。”
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靠得很近,有种耳鬓厮磨的错觉。
陆自衡看着叶洛垂下的眼:“叶老师,我是有急事请假了,没有来得及告诉你。”
叶洛说:“我知道,如果你是为了这件事来找我……”
“这几天我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我的手机被他们没收了,所以这几天都没能和你联系。”陆自衡说。
叶洛怔愣了下,问:“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女人进急救室了,他们要我回去,我没有办法。”陆自衡提到那个女人的时候不由自主地皱眉。
叶洛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女人是?”
“我母亲。”
如果用那个女人来称呼自己的母亲,可想而知他们之间是有多差。
叶洛说:“那她……”
陆自衡说:“她什么事都没有。”
叶洛问:“他们为什么要没收你的手机。”
他们应该是指陆自衡的其他家人。
“我向他们出柜了。”陆自衡云淡风轻地说,仿佛这不是一件重要的事。
那个女人为了让他回去,把自己弄伤了,外公他们一向宠爱她,向他下达命令一定要回来,当他回去的时候,要求他必须陪在那个女人身边,说她想他了,说她是爱他的。
一个个人都忘记了当年他如何伤痕淋淋地逃离,向他们求救,他们都忘了那个女人怎么样虐待他,他们只知道这么多年她在疗养院过得很辛苦,却没有问过他过得怎样。
那个人女人其实什么事都没有,只是为了骗他假装进了急救室,骗他回去后,他们试图洗掉当年那个女人曾经虐待他的痕迹,装作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可他永远都忘不了当年,如果不是叶洛救了他一命,他就从高楼往下跳了,和他父亲一样。
他在家庭聚会的时候,说出了自己的性取向。
那个女人又朝他发疯了,拿起桌上的碗碟扔向他,家里变得一团糟,他们抢了他的手机,不让他进出,权当把他软禁在家里。
在以声誉为重的家庭,他们不允许当年再次发生,尽管当年是他们的女儿做错了,他们把全部责任推到他的父亲身上,父亲死后他们家族仍是表面光鲜亮丽的科研世家。
他们不曾想到当年父亲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尽管他的恋人同样也是男人,是他们的女儿用不择手段怀了孩子,他们用他的恋人的仕途相逼让父亲娶了她,然而间接害死了他的父亲。
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心里反倒燃起了一种报复感。
陆自衡说出来的事一件比一件大,叶洛听完被震惊到久久不能平复。
“那你怎么跑出来的。”叶洛问。
陆自衡实话实说:“我挂念你念得要紧,回去的前几天我把房间里的东西全部寄走了,我知道你会踢快递,怕你把脚踢疼,我要赶紧回来。”
陆自衡离叶洛极近,性感的嗓音扫过叶洛的心,一句又一句调情的话差点让叶洛没来得及悬崖立马,直接冲向悬崖底,尸骨无存。
但他又着实心疼陆自衡。
叶洛在清醒时从陆自衡身上闻到药酒的味道,淡淡的夹杂着薄荷的气息传来,很微小,但被叶洛捕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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