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罗迦听得懵懵懂懂。
但是他提了个简单但富有建设性的意见。
“……要不然你还是去主持吧。主持能拿着台本说话。”
最后两个人在沉默的身上轻而易举找到了默契,时间一到一点半,就各自盘踞着沙发一角不再出声。
付罗迦默认许之枔是在午睡。
下午两点的时候他还很清醒,看着和沙发靠枕扎在一堆一动不动的许之枔,向茶几上震个不停的手机伸出手,准备把闹铃关掉。
“是老歌了呀。”许之枔突然出声。
他说的是闹铃。
付罗迦就让手机多响了会儿,“……是12年的冠单。”
许之枔跟着哼了两声,没哼完就开始笑,“我这个调——”
付罗迦想了想,诚实点评:“但还是有意境的。”然后接着许之枔的继续轻轻哼了下去。
“哇。”许之枔抛起一个枕头又接住,“鬼斧神工。”
“……啊?”
“我是鬼,你是神。”
“……”
“那我去学校了。”许之枔把枕头规规矩矩摆好后坐起来,“下午等我过来。”
“不用。”付罗迦也跟着他站起来,“我送你下去。”
许之枔:“电梯有密码吗?”
付罗迦:“?没有。”
许之枔:“那你就去卧室补个觉,不用跟我一起啊。”
付罗迦罕见地坚持了:“我送你。”
许之枔似乎意会到了什么,站到阳台边往外看了会儿。
付罗迦把防盗门打开了转身等他,半晌许之枔指着空调外机上的绿植问了句,“这种只有绿叶子的盆栽叫什么啊?”
“……绿萝吧。”
防盗门在他们身后关上了。许之枔走了没两步又问,
“它开花吗?”
“……一般不。”
太阳光抹在地面上,像铁板上的一层菜籽油。
楼下没有什么让人紧张的东西。单元楼前一些中午回来时没见到的小吃摊子倒是推了出来,摊主在大太阳底下舞勺弄铲,在便携煤气灶上捣鼓出烟火气。
再往前走,临近门口的地方有一片路面被二期楼盘装修时进出的重卡碾得稀烂,小区形同虚设的物业部门只扯了根警戒线一围了事。警戒线是早就不见了,现在人人都在上边自由穿行——许之枔每次骑车从这里进来的时候,付罗迦都不得不四脚并用才把自己固定住。
这个点从小区里往外走的学生挺多。年纪小的喜欢在那片烂地上捡些水泥块的边边角角,扔来扔去;围着那些摊子买东西的基本都是中学生。
上班的人也不少。其中有几个是提着包穿地税局制服的中年女性,付罗迦下意识想绕开她们——多半是他妈同事,能叫出他名字跟他寒暄的那种。
门口一家奶茶店里站着几个穿着一中校服的。
许之枔把自行车推着,往那边扫了一眼。
“要不要换另外一个门出去?”付罗迦以己度人。
许之枔摇头,“你先上去吧,有事的话,打电话或者微信都可以。”
“……好。”
“应该不会再有人找你麻烦。”许之枔像是经过了一番纠结后才说出了这些话。“学校里不会,学校外边的话……只要我在你旁边就不会出问题。”
付罗迦没说什么。
“反正没什么可怕的。”许之枔转过脸按了按车铃,“——你下午想吃什么?”
“付罗迦!!”
横空突然劈来这么一道声音。是女声,很清脆很雀跃,而且分外耳熟。
付罗迦停下脚步,忽然想叹气。“……她下午怎么这么早就出门了?”
许之枔:“啧。”
孟悦和跟她走一起的女生都没穿校服——所以付罗迦刚刚没发现她们就在前边。
那个他之前没有见过的女生站得稍远一些,在孟悦叫了他名字后看都没有往这边看。她打着把纯黑色的遮阳伞,个子高挑,长卷发长裙,妆容秾艳,眉目间萦着股冷气。
“许之枔你怎么又来这边啊!你家离这儿挺远吧?”
那女生听到这句话才瞥过来,朝许之枔一点头。
孟悦抱起手臂。
许之枔:“这位是杜燃的女朋友。”
付罗迦:“……啊。”
许之枔态度熟稔地向她介绍:“付罗迦。”
女生又朝付罗迦微微一点头,“钱妙洁。”然后又一言不发了。
她的态度很容易就能让人看出来,她跟经常跟在孟悦后边的那群女生不一样。
“这么晒,能不能换个位置说话啊?”有钱妙洁这个比她高了半个头的女生站在旁边,孟悦说话仍然气势不减。
付罗迦:“你们慢聊,我先回去了。”
许之枔:“行。”
然后不约而同抬步走人。
“诶!!付——”
话音被一阵绵长的自行车车铃声给吞没了。
付罗迦把门反锁,拉了窗帘,进卧室打开电脑。对着桌面右下角的日期发了会儿呆后开了局游戏,毫不意外输了。
他又点进某个文档,把一部播放进度为27%的电影拖了出来。
过了半小时,画面依然暗淡,剧情依然沉闷。
——一只山羊越过山岭,看到干枯的河床。河畔的芦苇荡里爬出一只腿脚不齐全的狗,狗朝山羊呜咽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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