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跟他说声吧,你先走着,我让他把车开出来。他追得上你的话你就坐他的车。”
“……那行。”
他感觉到奶奶放下了心。
爸爸动作还是挺快的,他在路上走了十分钟不到一辆白色大众就从后头缓缓驶到他左手边。
车里有股橘子味清新剂的味道。
“对不起啊迦迦,然然今天上午那个兴趣班提前结束了,我去接了一下她——”
他看了一眼车里的后视镜。爸爸额头上有点红色还没褪下去。
他脖子上也是。
所以这是遗传。
“没事。”这两个字在这里被他用得滚瓜烂熟。
爸爸昨天点了酒也没打算叫他一起喝——是他主动拿过了一个杯子,自己满上了。
啤酒杯容量不太,基本一口能下去一大半。吃到中途锅里水少了菜咸的时候他至少连着灌下去了六杯。
爸爸就又喊了几瓶。
他对喝了多少完全没什么概念,最后清瓶子的时候才发现他一个人至少解决了四瓶。
爸爸可能就两瓶吧——但两个人出火锅店的时候脸是一个色号的。他姑以为他跟爸爸是把酒言欢了,还有点激动。
“对嘛,总归是亲生的……”
“要注意安全。”爸爸帮他拎了一段路的包,到了进站的地方停住了。
然后伸手帮他理了理被风刮乱的头发。
他也看了眼爸爸身上的西装制服。“领带歪了点。”
“是吗?”爸爸低头。
他也伸手帮爸爸正了正领结。
“那,拜拜?”爸爸举起手挥了挥,动作看起来有些笨拙。“有空多来看看,你妈允许的话。然然她……挺喜欢哥哥的,满满你还没见过呢……”
“……我知道了。”
……
下午吃饭后他是自己到的学校,见到许之枔的时候他也没想好到底要说什么。而许之枔则直接上手,揽过他的肩。
他震惊之下没把握好力度,甩开的时候把人也推出去了一截。
许之枔面无表情地扔下了句“你过不过来?”
“……”付罗迦怀疑自己一晚过去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重要剧情。“你什么意思?”
“我不想再按你的意思来了。”许之枔一字一顿。“是我从头到尾走错了路。”
“……”这信息量付罗迦获取不了,掉了个头去换衣服。
上台后许之枔就站在他正对着的位置。
他这次是看着许之枔的下巴唱完的整首歌。
每次都有新的观众,周末也不例外——留校生有不少。他们趴在搭好的观众台的栏杆上,偏着头窃窃私语。
前奏起的时候他拿着麦克风平复呼吸,眼神时刻不自觉地瞟向那些人。
许之枔站的那个位置比较特别——是排球比赛球网旁边的那个裁判座,比舞台高出了一点点。
许之枔这次拿着个单反,脸挡了一大半。付罗迦一看到他手上那个黑漆漆的火包口一样的玩意就不敢再往四处乱瞥了,像真的被人拿木仓比着一样头颈僵硬。
镜头他不敢盯,只能换个地方。
他记得许之枔下巴靠右的地方处有颗红色的痣。这个距离当然看不到,靠印象回忆倒是可以。
许之枔如果能一直这么一言不发也好。
可是他要说话。他还要拿着扩音器说。“笑声的那段你就把衣服下摆拉起来。”
“……啊?”
许之枔不为所动,他只有对着麦克风说:“……拉下摆干嘛?”
观众席旁边的音响开着。
“做出个擦汗的动作。”
“……我没汗。”
“为了舞台效果。你一动不动的话,缺乏……张力。”
隔着这么远他都能听到观众席上的笑声。
“……”付罗迦现在真的出汗了。“不用吧?”
“可是我觉得要。”
许之枔终于放下相机和喇叭与他对视了。他看不太清许之枔的神情。他又愣了会儿,许之枔又开始催促:“快。”
他低头捞起下摆的时候差点没被台下的尖叫声震聋。
他稍作回忆,发现许之枔成现在这样其实有迹可循。然后他想到,没法再粉饰太平回到原貌了。
连原貌都已经畸形了。
第30章 第 30 章
在此之前他在自己家穿衣镜前试过这套“演出用的”衣服——实际上它不止包含一件无比宽大的帽衫,还有一条上松下紧的休闲裤。穿上之后就感觉整个人都与空气亲近了许多:无论是腰还是脖子、手腕,都能在不触碰到布料的前提下抡满一整圈。
衣服的裁剪也比较特别,衣襟和衣摆是朝相反的两个方向倾斜着裁剪的。譬如衣摆就是右低左高,走动起来就能感觉到一片并不厚实、甚至有些透明的布料在右侧胯骨上方危险地跳动。
付罗迦稍稍抬手就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下/腹部上的一个疤痕,他找了个创可贴比划了半天才遮住缝针的痕迹。
然后他摘下眼镜。他觉得单从色调上看,这件衣服的确适合那首他要唱的歌。
都是为了演出。服饰到位也算是……对原唱的尊重。
付罗迦在心里把这个说了三遍。
但是他现在这个动作无疑在强调服饰的另一层作用:充斥挑/逗意味,博人眼球。这是他一直在刻意避开不去想的一个方面。他这次完全是因为多日来的习惯才选择了听从——许之枔来提议,他来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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