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墙的背阳花都在这阵软风中俯下腰,作妥协之姿。
墙外的俞访云此时抬头看了一眼身边那人。他这回学聪明了,偷听要靠着墙,再震惊也不至于把自己绊倒。刚才陆弛章要拉他进房,严奚如计上心头,与豆蔻对视一眼。心有灵犀,俞访云哼哧哼哧地跑去找了郑长垣回来。
郑长垣始终倚立在窗后,把自己藏得彻底,耐心听到这一刻,却也半分不留恋地转身便走。
俞访云追了他几步:“这就走了吗?”
郑长垣摇摇头。他再不需要听些什么,沉默守在这巷尾多久,如今终于什么都得到了。“我活不下去”,只凭这一句,就够他再撑无数个十年。
陆弛章浑然不知,仍在反省:“他那时候为了我放弃大学安稳的工作,和家里就闹得尴尬,只因为我受了点委屈。其实那时候我就不该心安理得地承他这一出,也不至于依赖到现在。”
“你那委屈何止一点。”严奚如含忿地往衣柜上一靠,劲儿太大,挂着衣服都叫他撞了下来。
陆弛章嫌他糊弄,推开了自己蹲下来收拾,低着头说:“其实,当时没有人逼迫我,和医院也没关系。是我要求去和患者家属道歉的。”
严奚如听了这一句,惊得手中衣架都按扁:“你,你是什么圣母转世?!但又为什么……你为了什么?”
“为了到此为止。就算我要走了,桐山还有那么多同事在坚守,闹到最后,耗的只是医院的人心。其实那之后,那些家属也给我道了歉,但我忘不掉,我依然瞧见他们眼里昭然的恨意。”
陆弛章跪在地上,淡淡地说:“憎恨一个医生,远比憎恨死亡容易。”
“即使如此,我也无法做到这一步,我没有你的勇气,离开又放下。”严奚如使劲攥着拳头,指骨都发响。
陆弛章重新将那件白大褂捡起,慢条斯理地在膝盖上折叠,再抬头看他,郑重其事的一眼。
“严奚如,离开和放弃都不需要勇气,留下才最需要勇气。”
最后折腾了满院才换来的的泉水鲫鱼严奚如也没吃上,被科室喊回去有急诊手术。
他匆匆赶回医院,护工已经把病人往手术室推了。却早有人准备下去,廖思君拦住他:“你刚赶回来,别折腾了,我去吧。”以前这种活儿只有严奚如最积极,今天不知什么情况,前线人声鼎沸,廖思君也捋臂揎拳替了他的工作。自从杨铭出事,他好似性情大变。
江简关上门说,憋不住说些闲言碎语:“他单纯是不想你累着么?别傻了老大。因为杨铭那件事,廖思君如今在医院的风评大受影响,现在就靠着多收病人多操手术表忠心。而且,你知道那个病人什么来头?”
“谁啊?”
江简滋着牙说:“徐局长的丈母娘!”
“……还以为什么情人,鬼鬼祟祟的,看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严奚如瞥了他一眼,“血管外科的主任跳槽去了私立医院,老廖说不定也有这个想法。但我要是他,宁愿去折泷,真的有本事哪里不能找着出路。”
江简颇有意见:“那种穷地方的小医院,廖主任怎么会愿意去。”又瞧见严奚如的神情,“不会吧,你不会想去吧?老大你不能抛弃我啊!”
严奚如原先确实有些想法,但因为俞访云,这点念头也经不起消磨,兀自陷入沉思。
他那座天平早就倾倒,不需要估算,一豆自有千斤重。
第29章 大鱼都上钩了
夜色已深, 严奚如今夜索性睡在值班室。面上虽不在意,白日里郑长垣提到严成松的话还是宛若一道惊雷, 砸在他头上。
心中藏着阴翳,睡也睡不安稳,凌晨四五点就自然转醒。值班室里光线晦暗,却发觉多了一道呼吸, 蓦地直起身, 见俞访云坐在床头,肩膀垫着梯子,黑暗中睁着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乍一看如同惊悚片的开头。
“你怎么进……”没说完严奚如自己都无奈, “这医院的门差不多都被你撬遍了。”
俞访云眼睛也瞪得酸了,揉揉眼皮搓出一颗水珠。他去北京开会, 一大早的飞机,想着给严奚如发消息也看不见,干脆亲自来送钥匙。
连夜收拾好行李,顶着星光赶来医院,哈欠连天,可坐在这儿一见他侧脸就舍不得闭眼。俞访云勾他的手指:“我走的时候,帮我照顾一下寿寿,你也可以去那儿睡午觉的。”
“去多久?”
“四天, 周一晚上回来。”
严奚如在暗中看着他,后者困着,不自知地舔了一圈下嘴唇。值班室里暖气足, 俞访云进来便脱了外套,现在只一件单衣。薄布忽然撑开形状,是严奚如伸进去的手,一阵上下摸索。另一只手垫在他腰后,把人拽至自己身上,不等他反应,就一气呵成扒了腰带。
俞访云犹如做梦未醒地愣着,连反抗都没来得及。对方单手按住他的后脑贴近自己的嘴,唇舌吮吸,压抑着水声。俞访云伏他身上两腿叉开,夹着一段腰,裤头已经落到了膝盖处,叠了圈,手无处可放按在坚硬胸膛上。他低声惊斥,“严奚如这还在医院,在值班室!”
严奚如两只手已经贴了上去,掌纹粗糙,磨着细腻肌肤,激起一层一层鸡皮疙瘩。“在值班室怎么了?你坐我身上,他天王老子腿断了都得等一等。”说着手指就往缝里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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