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这次回去大约讨不了好了,但他知道,看在他父亲的份上,师门会留他一条性命,总比一个人待在这里好。
所有人都找齐之后,宣宁成让大家先停下,走了这么久都没有一点儿变化,说明方法错了。
他让阮北拿了吃的喝的出来,大家都大战了一场,又经历了这种种,这会儿确实又饿又渴,先补充些能量,吃完了再想之后怎么办。
阮北戒指里其实没放什么正经食物,大都是零食饮料,好在还有面包牛奶肉干这类东西,勉强也能填饱肚子。
还有几个自热小火锅,他没好意思往外拿,总感觉在这种地方涮火锅,不够尊重氛围。
吃得七七八八之后,宣宁成召集大家聚在一起,他一路走来,都在思索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有什么出去的办法,可一点儿思绪都没有,这种地方他从没来过,也没听说过。
所以叫大家一起讨论一下,看有没有什么思路或者想法。
大多数人都摇头说不清楚,这地方实在古怪,几个阵法师手里抓着一把淤泥来回查看,试图找出能破阵的关键。
少有的几个说了一下自己的猜测,比如他们现在都在幻阵中,证据就是身上不沾尘,他们看见的一切都是假的。
再比如他们被传送到某个地底溶洞了——虽然传送阵已经失传很多很多很多年了。
但他们都猜测最终都被阵法师否决,几个阵法师指天发誓说这绝对不是幻阵,传送阵也不太像。
吵吵闹闹没个结果,阮北大约是他们中间见识最少的,乖巧地保持沉默听其他人讨论。
听了一会儿,他拉了拉秦固衣袖,跟他耳语:“你看那个人,他是不是有话想说。”
秦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是个长相气质都稍显普通的中年天师,站在队伍外侧欲言又止。
秦固记得他,虽然师兄带来的这批人里没有废物,但彼此水平也是有差别,这个人属于道行相比而言较为一般的。
“这位师兄,你有什么思路吗?”秦固见他嘴巴张张合合,替他急得慌,况且这种时候,有什么线索都值得拿出来讨论,即便说错了,以师兄的为人,也不会责备他。
大家都讨论正好陷入困境,他一言将所有人注意力集中到那个天师身上,那人一下子慌了。
宣宁成安抚道:“兴成,别着急,有什么你尽管说。”
队伍是他带出来的,队员都是他挑选的,各自什么情况他也比较清楚,兴成是个内向不爱说话的。
他旁边跟他相熟的人也劝:“是啊老李,有什么你就说,这有什么好怕的,咱不正讨论嘛,你这人就是平时太内向。”
李兴成舔了舔唇,眼神犹疑,在宣宁成鼓励的视线中,终于开口,声音很小,还微微发颤:“我、我……”
他一把抓住旁边的同伴,略有些激动道:“老海,你还记得吧,我跟你说过,我以前走魂,差点儿跟着亡魂一起走了。”
“记得记得,你是跟我说过。”老海帮他证明,然后问:“所以呢?”
李兴成结结巴巴道:“我、我觉得,这里、这里有点儿像……”
“像什么你说啊,急死人了。”有性子急的人等不了了。
“像黄泉路……”李兴成声音微不可闻,却如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这不可能!”不是一个人这么反驳。
生人如何能入黄泉路,那是给死人走的路!
李兴成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了。
“安静。”宣宁成叫停讨论,走到李兴成面前,认真地问:“兴成,你这么想,有什么依据吗?”
李兴成说:“我当时走了魂,迷迷糊糊跟着一个刚死的鬼魂一起走了,他要走黄泉路入地府去投胎的,我跟着他一起上了黄泉路……”
那会儿他年纪还很小,只有十多岁,幸好家里长辈发现得及时,找了人给他叫魂,他才刚刚踏上黄泉路,顺着声音掉头回家了。
但那段记忆实在太深刻了:“我记得,当时那个黄泉路,就是这样的,到处灰蒙蒙的,没有路,但我们要一直走下去,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
这回换其他人不吭声了,李兴成继续道:“不过,我记得我走的黄泉路,没这些泥,地下是空茫茫的,踩上去是实的,但又看不清是什么。”
“那应该不是吧。”有人怀着几分期盼道。
他们现在宁愿毫无头绪,也不想证实李兴成说的是真的。
黄泉路有去无回,如李兴成那样误入的生魂,及时掉头还有抢救的可能,那他们这些人,如果陷在黄泉路里,真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叫魂都没用,叫魂得身体在外头,哪有像他们这样的,整个人都奔黄泉去了。
有性格悲观的当即就撑不住了,哭丧着脸说:“难怪阴冥鬼王临死前要搞这一手,原来是想拖我们一起死。”
阮北抿了抿唇,没敢跟他说,你猜对了,他就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打算的。
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李兴成的话可能性很大,众人议论纷纷,各自讨论起来。
阮北走到大师兄身边,小声问:“师兄,黄泉路为什么会在筼筜山下呢?”
宣宁成解释道:“不是在筼筜山下,是在任何地方,这人世间任何一处,都能入黄泉,但它又只是一条路,我这么说你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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