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表现出要吊死在一棵树上的态度啊。”林然说,“你扪心自问,对初恋真的没感情了?”
“当然……”钟时天底气不足以把话说完,他对赵疏遥完全没感情了吗?也不是吧,他们之间还是能抠出点儿友情的,他的家人与赵疏遥的亲密关联也注定了他不可能彻底和赵疏遥断绝。
林然胜券在握道:“你看吧,坦诚面对自己的心,你还喜欢人家。”
钟时天摇着头,他想开口反驳,想说我不喜欢他。这话他能对赵疏遥惩罚一样说一百遍,可这时他却下意识住口,这些年他接受了与赵疏遥分手,接受了赵疏遥消失在生活中的事实,也接受了他们之间天差地别的人生,却从来没正视过“喜欢”的心意。
年少时轻而易举说出口的爱,青涩酸甜的喜欢,七年的风霜雨雪过后,居然还没有彻底消散。
钟时天深深叹了口气,说:“我不喜欢他了。”
“你犹豫了好久,是真话吗?”
钟时天没有回答,说:“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你会和一个完全和你的人生脱轨的人在一起吗?”
他脱鞋又躺了下去,疲惫地闭上眼,“我困了,聊天结束,你写论文安静点。”
“哦对了,论文,你不帮我看看论文吗?”
钟时天用被子把自己卷起来,作出拒绝的姿态。
林然无法,只好哀叹着回到电脑前继续奋斗。
钟时天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了,林然又走了,寝室昏暗,密闭的孤独。
他拿出手机看时间,发现钟时年给他打了两个电话,还发了一串微信。
坑弟的哥:睡觉?
坑弟的哥:晚上过来吃个饭。
坑弟的哥:要我去接你就打个电话。
钟时天打着呵欠揉眼睛,一边走去卫生间,一边给钟时年发去满汉全席的菜单。
他和钟时年每周至少见一次,这是他上大学来雷打不动的传统,所以钟时天并没有异议,到点了就出门。
到钟时年家时,他刚开始做饭,钟时天睡过了午餐,肚子正饿着,一进门就嚷嚷着开饭。
“饭才刚煮上,至少得等半个小时后。”钟时年说,他罩着萌萌的围裙,面对弟弟温和的模样一点儿也看不出他是在法庭上严肃拔萃,不给人任何退路的律师。
钟时天跟着他进厨房,钟时年常年独居,厨艺自然不在话下,他炖了一锅汤,骨香浓郁,钟时天的肚子很给面子的咕噜一声,想偷吃被打手了。
“我饿了!”钟时天委屈的撒娇。
“冰箱里有水果。”钟时年说,“好了出去看电视,别碍事。”
“我就碍事。”钟时天耍赖道,他看着案台上的才,各式各样,还挺丰富,“鲍鱼呢?没有鲍鱼怎么做佛跳墙?”
“你抱着佛去跳墙吧。”钟时年故意拿了根洋葱丝在钟时天面前晃了一下。
“嗷!”钟时天离他远远的,“我要跟妈妈告状!”
钟时年继续切菜,对他的幼稚不给予理会。
钟时天不捣乱了,翻出膨化食品坐到沙发上,他突然意识过来,今天钟时年买的菜好像多了点,两个人绝对吃不完的份量。
但他没多想,啃着薯片高声问:“哥,你和何惠姐聊得怎么样?见面了吗?”
说完钟时天就听到菜刀重重落在砧板上的声音。
“钟时天你真是能耐了,敢把自己的相亲对象介绍给你哥?”
“我觉得你们挺般配的啊。”钟时天笑呵呵地说,“好久没看到Augus了,他回美国了?”
这个问题竟然让钟时年沉默了,久久才答道:“不知道,我没联系他。”
“为什么不联系,你们闹别扭了?都一把年纪了,小孩似的……”钟时天语重心长的唠叨,到最后就是他一个人的自言自语,像个收音机。
过了十分钟,门铃响了,钟时天起身去开门,边走边问:“谁来了,Augus?”
钟时年说:“开门你就知道了。”
钟时天只想着是Augus,不疑有他,开门后看到赵疏遥那张俊美的脸,惊得不知道要说什么。
赵疏遥看到钟时天也是眼睛一亮,但想起今早他们的不愉快,便内敛起来,说:“你也来了?”
钟时天后退两步,接着跑进厨房关上门哇哇大叫:“你怎么不告诉我他也会来?!”
“这有什么可事先提醒的?”钟时年奇怪地看着他,“难道你还要盛装打扮一番?”
“不是!”钟时天要跳脚了,“要是知道他来我就……”
“你就什么?”钟时年把辣椒下锅,滋啦一声,辣味蜂拥而至,“把门打开,出去和疏遥聊去。”
钟时天被赶出来,不情不愿地走过去,赵疏遥已经进屋坐下,两手搭在腿上,安分守己的样子。
钟时天坐在离他最远的地方。
赵疏遥也没有刻意拉近距离,只是看着他问:“今天的事,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钟时天含糊地嗯了声。
赵疏遥不想让自己太直白,贪婪地看了他一会儿就低下头,“我还没有适应我们现在的关系,不该用以前的相处方式,惹你不开心。我反思过了,今后做什么都会征求你的意见,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
钟时天把脚踩上沙发,下巴垫在膝盖上,垂下眼帘好像没听到赵疏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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