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公子!”对面的顾成妄几乎同时喊出声。
荆舟将少年托住抱在怀里,两指搭在腕脉上,只见他经脉震颤气息紊乱,走势诡异,忙输入一股真气去给他镇住乱窜的灵脉。
“疼…”少年咬紧牙关,吃力的吐出一个字。
荆舟一手替他调理气机,一手掰开他的唇塞入一枚止疼的丹药,柔声道:“不怕,待会儿就好了。”
他知道少年怕疼,止疼的丹药买了不少且随身带着。
许是药起了效果,少年的呼吸稍稍平稳,但体内灵息越发乱窜,荆舟正打算抱他离场,只见场内众人哗然,剑匣爆出刺目的光,一道白虹破匣而出,竟朝荆舟的方向直劈而来。
荆舟大惊,拔出长寂剑格挡,两剑相击剑气纵横场内,无数琉璃瓦片碎裂被卷入龙卷风般的剑气之中,在场修士皆撑开灵障格挡自保。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众人始料未及。
“怎么回事!难不成是他们叶家人埋伏我们?”
“叶家就是铸剑的生意人,恐怕是埋泉剑冶炼过程出了什么岔子,要吃人了!”
“这剑也太凶了,一开封就要杀人!”
“……”
剑灵长老也没料到他亲手打造的埋泉剑会在拍卖会当场暴走,正挥动袖袍逆着剑气纵身而上,可他无论如何催动剑咒都无济于事,埋泉不受控的劈开拍卖场观台,直取荆宗主和郁公子性命。
荆舟手持长寂抵挡,两剑较量发出金石之响贯彻天地,他一手还将少年护在身后,小心翼翼不让他损伤一根头发丝。
“埋泉!退!”任剑灵长老声嘶力竭召回,埋泉剑却无动于衷,反而越发狠厉的对荆舟发动进攻。
荆舟退后两步,抱着少年凌空而起,原先的阁楼立刻坍塌成废墟,烟尘乍起,糊住所有人视线。
混乱中传来剑刃相撞的打斗声,片刻后烟尘稍退,打斗声也截然而止,埋泉剑不声不响的重归剑匣,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而荆舟连带着郁辞却消失了。
“荆宗主和郁公子呢?!”众人愕然,好端端的两个人怎么突然没了。
“剑灵长老,今日问剑阁之事,还请您给我们个交待。”
顾成妄面色凝重,握住茶盏的手骨节泛白,他想站起身,一双腿却全使不上力气,只恨恨的坐在轮椅上将茶杯掷于地,对身边的侍从道:“想办法先协助问剑阁找人要紧!”
“是!”
顾成妄不甚熟练的摇动轮椅,眸色阴沉的朝埋泉剑而去。
第15章 鬼谣
荆舟的耳畔响起细碎轻盈的歌谣,忽远忽近,飘飘渺渺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牡丹红,挖眼珠,牡丹紫,点人烛,牡丹白,削人棍,牡丹黄,炼尸油…”
歌谣凉凉的,响在耳畔。
荆舟的意识也聚点成线,在荒凉的歌谣里渐渐苏醒。
他倏忽睁开眼,歌谣截然而止,凄惨的呜咽声和渗人的笑声此起彼伏。
而他身处之地,是一个方方正正严严实实的骨牢。
骨牢,字面上的意思,就是用人类白骨堆砌搭建而成的牢房。
此处与寻常阴暗潮湿的牢房不同,牢房四个角落挂满灯笼,明晃晃亮堂堂,只走近了看,满壁的灯笼都是用人头骨做支撑,外边考究的糊了一层轻薄白皙的人皮,灯芯里燃着的,是莹透微黄的人油。
火光一闪一闪的,渗人的光亮。
荆舟眉心微皱,除了觉得牢房主人风雅且无聊之外,并无太多的不适感。
他在现世里就从来不怕任何恐怖灵异桥段,对眼前的景致乃至周遭的鬼哭狼嚎,自然不为所动。
他迅速思考,方才还在热闹的灵售会拍卖场,埋泉剑暴走后无端端被卷入此地,怕是那凶剑设下的幻象结界。
自古剑有灵场,越凶越厉害的剑灵场越强,制造的幻象也越发逼真。
为什么埋泉偏偏将他吸引至此呢?荆舟并无太多疑惑,毕竟这个世界的存在,就是为郁辞、为他攻略郁辞而存在的,所有巧合与事件自然都围绕着他们两人展开。
拥有这个觉悟,遇上什么离奇的事和挫折荆舟也不觉奇怪,就当是副本任务。
如此想着,他手起剑落,用剑气切开牢房的锁,人骨碎裂的声音短促而清脆,被工整切开的骨锁应声断裂坠地。
他推开牢门,狭长的甬道同样点着人骨皮灯,一扇扇牢门无知无尽的延展,荆舟倒抽一口凉气,这座地狱,怕是有上万间牢房。
要从万千牢房中找到同样被剑鬼吸入结界的郁辞谈何容易?
就在他苦思冥想之时,一只散发着微弱光亮的红色冥蝶扑扇着翅膀,出现在他眼前。
荆舟心中顿时清明,跟着冥蝶绕过一扇扇牢门,一路上哭嚎求救声不绝于耳,但他没有半分停下脚步的迟疑,毕竟这是幻境,眼见不为实,耳闻更不是真。
绕了盏茶功夫,甬道越来越窄,骨灯也变得稀疏晦暗,冥蝶在原地绕了两圈,停在西南方一处牢门外不动了。
荆舟切开门锁,推开牢门的瞬间却没看到设想中的郁辞。
“熹儿?”他心里有点不安了,脚步略急的朝牢中走去。
只走了不到三步,身后的门砰然关上,他还未及回头,一手双覆盖在他双眼上,凉凉的。
“我在,”少年的声音捎着点笑意,“我怕舟哥哥寻不到,用了碟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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