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胀疼胀疼的。
转眼到了三月,玄寂山冰雪消融,天气一日暖似一日,去南疆为少年拔蛊毒的计划便被提上日程。
荆舟给自己卜了一卦,选了个宜远行的日子,开始准备一路行囊。
顾成妄得知他们去南疆的计划,便若有所思道:“师尊,巫南国人崇拜鬼主祁决,且视祝衍为图腾,一向憎恶当年封印了鬼域的仙道众人,特别是我们玄寂山一门,若带师娘去求雌蛊虫,务必不要透露身份,否则…”
他顿了顿,叹息道,“否则恐怕会横生枝节,惹来许多麻烦。”
“原来如此,多亏你提醒。”
那个破系统从来不给他有用的提示,博学的三徒弟给出的建议十分合时宜。
顾成妄沉吟片刻,转身坐到案前提起笔墨:“巫南国隐秘避世,师尊要找到去那儿的路并不容易,恰巧我先前在杂书上看到过相关记载,对路线还有些印象,不一定完全准确,师尊可以略作参考。”
“太好了,这几日我翻遍《南疆志》、《南地记》、《南疆地域集》,都没发现靠谱的记载,你这地图可真是帮了大忙。”
顾成妄莞尔:“这是弟子应该的。”
少年坐在一旁,将白瓷盘里的鲜桃花瓣洒在热茶里,闲闲开口:“关于巫南国的记载寥寥无几,顾公子能知晓这么详细,真是令人意外。”
顾成妄笔尖一顿:“不过是在下腿上有疾,闲暇时候多,杂书也读得多些罢了。”
少年喝茶:“过目不忘的本领,也让人佩服。”
顾成妄微微颔首:“承蒙师娘夸奖,不敢当。”
荆舟没理会他们的微妙的试探氛围,兀自思考道:“既然如此,我和熹儿还是易容比较保险,刚巧无所精通易妆之术,这次可以交给他。”
说着,荆舟将那日魂猎归来,遇到小姑娘怨灵一事同众人说了。
戚无所调笑:“既然巫南国崇拜祁决和祝衍,那不然我给师娘画作祁决,给师尊画作祝衍好了。”
少年的视线淡淡扫了过来:“祁决常年戴着白皮鬼面,倒是容易装扮,可祝衍…戚公子打算如何给舟哥哥画?”
荆舟扶额:“别胡闹,我总不能披着兽皮吧…”
顾成妄却在一边若有所思的摇头:“我认为易容不妥,太容易露马脚了,刚巧上林城还有两粒移容丹,我可以给师尊师娘取了来,这样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作为上林城家的小公子,顾成妄的资金之充足、灵丹药材之丰富,是寻常修士无法想象的。
少年莞尔:“移容丹直接重塑骨骼,自然药效长达半年,而且毫无破绽,眼力再好的人都识别不出来,舟哥哥认为呢?”
荆舟笑:“正是,而且可以随心所欲塑造自己喜欢的模样,比借旁人之手易容方便多了,只不过又要麻烦成妄。”
顾成妄浅淡的笑了笑:“举手之劳。”
临出发前这晚,荆舟和少年分别服下移容丹,在冷泉畔敛息打坐。
不到半个时辰,吞药后的两人浑身发热皮肤泛红,在春寒料峭的夜晚汗湿透了衣裳。荆舟衣物未褪直接跳进冷泉,本该刺骨凉的泉水却舒服得恰到好处,他从冷泉里露出个脑袋,看少年汗涔涔的模样,咧嘴笑:“你下来,我拉着你。”
说着,他朝少年做出个邀请的手势,少年也把手覆盖而上,苍白细瘦,却烫得灼人。
少年还没来得及回应,就猝不及防被荆舟拉进池子里。
第一次泡药泉的时候,荆舟就是这般被他直拉近池水里,荆舟记仇,一报还一报。
池里的冷泉鲤惊成一簇乱红四散而开,荆舟搂住少年的腰,两人在清透彻骨的泉水里渐渐下沉,冰冷的泉水浇灭移容丹在体内窜起的火,少年在水中舒服安心的闭着眼,他双手交叠挽住荆舟的脖子,感受移容丹的药力在四肢百骸蔓延,骨骼经脉一点点被撑开、改变、直到按照他的意志重塑完成…
荆舟也经历着同样的事,他紧紧搂着少年,能深刻感受到彼此骨骼的生长变化。
这小兔崽子究竟想把自己重塑成什么模样呢?荆舟突然莫名有点期待…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原本沉静下来的水面突然哗的一声响,水花溅起,少年被荆舟从水里捞了起来,“我没骗你吧,很舒服对不对…”
荆舟噎住了,因为他怀中的人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郁辞’的模样。
通过移容丹重塑的这个皮相,实实在在美得太过惊人。
这张脸,足以粉碎他先前所有关于美的认知,五官生的真好,修眉凤目,高鼻薄唇,狭长的眸子微微上挑,勾出一个浅淡又挠人心痒的弧度,左眼眼角恰到好处的点缀了一颗小小的红痣,因为余热未退,狭长的眼尾残了点红,这抹红漫不经心一掠而过,便在荆舟心里深深烙下了印记。
这样的脸,只消看一眼,便会令人在销魂滋味中觉出些许怅然若失——
从今往后,除却巫山不是云。
荆舟看呆了,愣愣的忘了呼吸。
而他怀中的绝色之人也愣了愣,旋即弯了弯眼睛:“舟哥哥,我喜欢你现在的模样。”
他一笑,原本云遮雾绕的冷泉池瞬间敞亮了。
荆舟很想说一句,我也是。
比起郁辞原本的脸,很显然,这张重塑的皮相才是真正压倒性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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