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祝衍背他回血谣宫,一口气将那几个曾经欺负他的兄长的膝盖骨咬了下来,选了最合适的替小祁决装上。
祝衍宠他护他,小祁决就得寸进尺的撒娇,在腿伤康复时期,哄祝衍背着他走遍血谣宫各处,让几个兄长像爬行动物般给他在血谣宫地面上画画,赏心悦目。
后来就有了鬼主祁决从不亲自用双腿走血谣宫骨牢甬道的传说。
往事桩桩件件浮现在他眼前,因为祝衍,他从泥地爬到云端成为万鬼之主,可上一世因为他的傲慢轻敌,祝衍为救他最终魂魄消散,他到底是将他的凶兽弄丢了。
这辈子重来,还是栽在了轻敌傲慢的弱点里,阴沟翻船了。
或许舟哥哥,从来不是他的舟哥哥,自己只是沾了郁辞的光。
鬼主祁决从来没怕过什么,也从不会低头逃避,可这一遭,他却希望第五道天雷落得快一些,让这一切尽快结束。
强烈的白光撕裂天幕,第五道天雷穿透云层直坠而下,祁决闭上眼睛,唇角微不可察的微微弯起,下坠过程中心口的窟窿漏进了风,将他全身吹得冰冷。
就在他知道自己又死定了的瞬间,熟悉的咆哮声响彻深渊,一道白色的身影从他头顶处划过,替他挡住了直击而下的天雷!
祝衍竟是一跃之下张开嘴,直接将能将万物劈得灰飞烟灭的天雷吞进肚子里!
又是…阿衍啊…
下一瞬,雪白柔软的尾巴已经将下坠的祁决缠绕托起,小心翼翼的将祁决放在自己的背上。
“天雷我吃个三四道还可以,再多消化不掉,我们躲一躲。”
“嗯,你带我走。”
祁决身上的血又将祝衍的白毛弄脏,他像小时候那样将头埋在柔软的毛间,伸出舌头一点点舔掉凝结的血污,跟个小猫崽子差不多。
头顶电闪雷鸣恍如末日,祝衍驰骋在裂开的大地上,仰头吃下第六道天雷。
他背上的小家伙舌头软软凉凉的,为他捋毛,捋得他心猿意马。
但他也知道,这小家伙现在难过得很,背上的湿意不仅仅是血,小家伙颤抖得厉害,偷偷抹眼泪呢。
祝衍心里沉重的叹了口气,沉默着带受伤的小鬼主逃离。
现在他控制不了自己的神识,大多数时候陷入无意识的沉睡状态,他不知道在他休眠的时候究竟是以什么身份出现在这个世界,他也控制不了何时清醒。
可很微妙的,几乎他的每次清醒,都是在祁决命悬一线的紧要关头,也都阴差阳错的碰不到祁决口中的舟哥哥。
在吞下第七道天雷后,祝衍有些吃不动了,胃部也翻搅疼痛了起来,他看背后的小家伙似乎停止了颤抖,才假作漫不经心的问:“怎么又栽了?”
祁决在他脖子间的软毛上蹭了蹭:“我和人打赌,输了。”
祝衍笑:“哟,喜闻乐见,你都没输过我。”
祁决撇了撇嘴:“那是你以前老让我。”
祝衍竖起尾巴,用尾巴尖揉他的脑袋:“怎么了,仔细同我说说?”
祁决沉默一瞬:“不说了,丢人。”
祝衍笑:“你真喜欢上那个舟哥哥啦?”
祁决脸色难看:“我喜欢你。”
“你认真回答我问题。”
“…他是我棋子。”
“说实话。”
“…嗯。”
得到了他早知道的答案,祝衍心里也有些堵,但他到底活了几千年,看得清也看得开:“他欺负你了?”
祁决抿了抿唇:“我欺负他了。”
顿了顿又道:“然后他又欺负回来了。”
祝衍酸溜溜的笑了:“你这小兔崽子,欺负人谁受得了。”
“你不是一直不嫌弃么?”
“你拿我比?我是人吗?”
“……”
祁决又将头更深的埋在祝衍颈间:“阿衍,我还是喜欢你的。”
“…哦。”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
“你啊,渣着呢。”
祁决终于被他逗笑了:“是的吧。”
顿了顿又道:“他有点,像你。”
其实不是有点,是非常…非常的像…
“呵,你把他当替身?”
“也不是,我说不好。”
“…哦。”
“阿衍,这么多年来,我除了你也就稍微、稍微有那么一点在意一个人,为什么…”
祝衍继续用尾巴尖挠他的头:“委屈吧?”
尽管祁决十分不情愿,到底还是点了头:“嗯。”
“那待会天雷过了,我替你把他吃了。”
“…他恐怕早被劈凉了。”
祝衍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笑:“伤口疼不?”
“疼啊,好疼,”祁决奄奄一息的蹭在祝衍身上,“比你捡我回莲池那次,还要疼好多。”
“你要是撑不住,就先闭上眼睛歇一歇,待会儿跑到安全的地方,我给你治伤。”
“我不歇,万一像上次一样,我醒来你就没了。”
祝衍本想调侃一句,那次我是没了,你不是还有你舟哥哥吗,但念及小兔崽子是真的难过,也就将话吞回肚子里,转口道:“随你。”
“阿衍,你到底躲哪里去了。”
“我也不知道,或许…”
“嗯?”
“或许一直在你身边吧,不然怎么每次都这么巧,你要死我就能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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