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龙气到发抖的斥责声,他怒不可遏,却不敢靠近半步,只在洞外用一位老父亲的姿态教训祁决,“你对我儿子做什么?”
祁决懒懒回应:“做什么?睡你儿子啊。”
老龙:“……!”
祁决的声音里捎着沙哑的笑意:“我睡我家媳妇,有问题吗?”
老龙沉默半晌,一个字没说出来,低吼了几声离开了。
祁决勾起唇角,就像曾经在鬼域的无数个日夜般,他整个人贴在祝衍的身上,当真睡了过去。
数月过去,蛋非但没有裂开的迹象,甚至动静越来越少了。
老龙将爪子搭在蛋壳上,它没反应,祁决在蛋壳上画春宫,它还是没反应,现在甚至连红都不红了。
祁决还想,是不是自己春宫画多了,把他家凶兽哥哥脸皮养厚了。
老龙急得在海沟里上蹿下跳,翻出层层海浪:“我儿子会不会已经…”
祁决好整以暇的耸耸肩:“说不定被我的春宫吓到,不敢出来了。”
“都怨你!”老龙隐居久了,很少与人交流,听不出祁决话里的玩笑意味,龙爪猛地掐住祁决的脖子,双瞳竖成一条线,“如果我儿子孵不出来,不光是你,你们整个血谣宫我都掀了!”
周遭的海萤被吓得熄了光,五光十色的灵石也被龙气震得碎成粉末,海沟沉入不见五指的黑暗,只有一双龙目发出令人胆寒的凶光,如深渊里两盏索魂孤灯。
祁决面无惧色,直视让人不寒而栗的龙目,微微一笑:“我有个办法。”
老龙的爪子又收紧了几分,祁决的脖子已经勒出了几道指痕:“你说。”
“既然你儿子是被我吓到不敢出来的,不如,你拿我去祭天,平息你儿子的怨气,说不定他就肯出来了。”
老龙微微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
祁决唇角微扬:“杀了我,试试?”
“当真?”老龙有些困惑了,他不知自己这个狡猾的‘女婿’又在玩什么把戏。
“自然当真。”祁决的声音充满蛊惑意味。
老龙迟疑了:“哼,听闻你们鬼族人最是阴狠狡诈,我怎知你不是炸我?”
祁决微微挑眉看他:“关乎你儿子性命呢,就算不成,也值得一试对不对?如果我是你,就没什么好犹豫的。”
“……”
祁决突然笑了:“难不成你是担心,杀了我,你儿子就守寡了?”
“…滚!”
老龙被他激得暴怒,当即卡住他的脖子将他死死按在岩壁上。
祁决怎是上古真龙的对手,他似彻底放弃挣扎,任龙爪渐渐收紧,后背抵着粗糙的岩石,他双腿离地,呼吸被彻底掐断,喉咙发出咯咯的声响,下一刻颈骨就要被生生掐断!
可他的脸上没有半分痛苦和恐惧,甚至有一丝称得上期待的欢喜和从容。
因呼吸断绝已经变紫的嘴唇动了动,沙哑破碎的嗓音吐出五个字:“舟哥哥,救我。”
他话音方落,被老龙半埋在海草坑里的蛋突然咔的一声响,老龙手上动作一顿,旋即紧张的扭过头看向龙蛋。
咔咔咔咔咔——
清脆的壳裂声打破死一般的寂静。
老龙整条龙几乎石化当场,面上露出即惊又喜的复杂神情,他怔愣一瞬,再顾不得处死擅自在他龙蛋上画春宫的祁决,低吟一声,连滚带翻朝蛋坑扑了过去,原本竖成一条线的瞳仁渐渐扩大,铜铃般大的龙目里透出慈爱柔和的光。
得了自由的祁决揉了揉脖子,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他走到龙蛋前,躬下身子静静凝望龙蛋,屏住呼吸等候祝衍归来。
咔咔咔咔咔——
蛋壳上又裂了好几条缝,老龙紧张得全身发抖,因他的动作海底掀起不小的波澜。
祁决将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姿势,老龙立刻使了全身气力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
“舟哥哥,这龙欺负我。”
龙:“……!”
他没来得及发怒辩解,祁决又朝他嘘了嘘,爱子心切的老龙只得委屈巴巴的噤了声。
声止。半晌。
突然砰的一下,交错的裂痕迅速蔓延,龙蛋顶端的红莲蓦的凹陷了一大块,老龙和祁决眼睛一眨不眨,彼此额头早就渗出细细密密的汗。
裂了一块蛋壳后,龙蛋又不动了。
祁决直觉得这一下下的将他这辈子的紧张都用光了,他深吸一口气,膝盖着地,几乎是以半跪着的姿态朝裂了缝的蛋伸出一只手:“凶兽哥哥,跟我回家好不好?”
他话音方落,一条白绒绒的尾巴蓦然从蛋里弹了出来。
老龙眉头轻微的皱了皱,旋即脸上的疑惑尽数变成欢喜和紧张交织的感动。
而后,第二条尾巴弹了出来。
“三、四、五、六…”老龙心里默默计数,他还没见过生了六条尾巴的龙崽子,还是这种毛绒绒没鳞片、看上去摸着柔软又舒服的白尾巴。
及至六条三寸长的尾巴弹了出来,祝衍的身子还缩在蛋壳里不愿出来。
祁决会意,用余光看了眼老龙,试探道:“他和你前两个儿子生得很不一样吧?”
老龙摇头晃须:“不一样,尾巴就很不一样。”
“那你还打算认他?”
老龙不耐烦了:“我是看着他从我肚皮出来,看着他孵化的,我自己的崽子,我为什么不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