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滚!”
苏子陌在于府等了两天,想他沈君华是万万不会去找他,再赖在于府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回家,至少待在自己的地方,想哭,想笑是不用在乎男子汉的尊严。
进府前佯装好的微笑,让拂面而来的清风刮的烟消云散——你,你家那什么东西……
楚昭华没想到苏子陌会如此生气,傻呆呆地看着苏子陌擦肩而过的身影,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绞痛。
是我不好!
苏子卿朝着楚昭华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便忙不迭地去追他家的傻陌儿:你听三哥的一句话,那个人不值得你这样待他。你也看到他的态度了,强求来的不幸福,何况强求也求不来的。
也不知苏子陌听没听进他三哥的劝话,忽地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对苏子卿说:三哥,你当初给了他多少钱?
“你都知道了?”
苏子陌没有回话,扯着嘴角笑了笑地说:陪我去喝酒,喝全钱塘最烈的酒。
第十九章
全钱塘最烈的酒有着绵软而柔情的名字,叫做忘忧。如果是嗜酒如命,没有过苦痛的人是品不出其中奥妙的,可世间又有谁没有半点忧愁。
忘一时之苦,享一时之乐,好比偷来的浮生半日,痛痛快快的大醉一场,有何不可。
但苏子陌想到的大醉和他表现出来的大醉是两回事,他曾以为喝醉了,会暂时忘记得不到沈君华的忧苦,哪怕做不到,至少能够不吵不闹地好好睡一觉。
可似乎他想错了,他不但酒量不好,酒品也不够好。如果只是喝的酩酊大醉,胡乱地由他闹一闹也就罢了,偏偏吐的翻江倒海。
吐过了,不仅胃里空落落的,就连平日里的孤独感也瞬间倾涌而出。不是说忘忧吗,忘的到底是什么忧?往前回溯的几多时日,苦煞人肠的模糊场景竟然历历在目,他为什么不肯多看自己一眼。
苏子陌不分青红皂白地抓起桌面的酒瓶,啪地摔到地上:掌柜子,你怕我付不起酒钱,拿假酒来糊弄我?
打算盘的掌柜并不急着解释,让店小二收拾了酒瓶的碎片才慵懒地看向苏子陌,用一种不紧不慢的冰冷语气说:“喝过这酒的人,还没人敢说它是假酒。”
“那么你说这酒是忘忧,为什么独独是我,愁肠满腹,不是假酒是什么?”
“你要的忘忧我没有,我卖的是忘不掉的忧,何来的欺骗之说。你想喝酒赖账,这顿酒算我请。如果不是,请付了酒钱后走人,莫要吵了别人的清静。”年轻的掌柜子收回犀利的目光,再次摆弄起手中的算盘。
苏子陌忍不住地笑了许久:掌柜子,我本想一醉解千愁,到头来却是借酒消愁愁更愁,你的忘忧我算是领教了。
说罢摇摇晃晃地朝年轻的掌柜鞠了一躬,再对苏子卿说:“替我和掌柜子道歉,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子陌……”
在苏子卿掏钱的一瞬间,苏子陌早就跑的无影无踪。待他要出门追赶的时候,年轻的掌柜子突然拽住他的胳膊,依然是那副慵懒而冰冷的模样:“不要浪费力气,你现在出去也追不上他,相信我,他不会有事。”
苏子卿打量了掌柜一番,疑惑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酒肆的掌柜而已。”
和着乌篷船内飘来的遥远笛声,幽幽地一层泪眼惺忪,朦胧的像是乌云胧过的月华。
曾听佛家的高僧说过,人世有八苦,除去无法规避的生老病死,他觉得仅是一个求不得便好像受尽了折磨。既求不得,又放不下,放在心里像似一簇满是尖刺的荆棘。每每掂量,每每痛的难忍,为什么就非沈君华不可呢?
从酒肆跑到天玉书院,苏子陌不知跌了几个跟头。衣着狼狈地敲开楚昭华的房门,一下子扑到楚昭华的怀里,说:“为什么你的不喜欢就那样决绝,也许今天不喜欢,明天不喜欢,后天也不喜欢,甚至大后天都不会喜欢。可是万一有个来日方长,谁也不确定怎么办?”
苏子陌凝着有些重影的楚昭华,见他许久不回话,迷迷糊糊地要去吻他的唇。几次要得逞时又都会被无情的推开,然后听到的是让他无力的柔音:子陌,子陌……”
其实,苏子陌不知道,他敲开的门是曲思天的房门,看到的也是曲思天。他想吻“沈君华”,曲思天当然是不应。
而楚昭华并不处在局外,早在苏子陌呜嗷喊叫地敲开曲思天的房门时,楚昭华就出来了。他本想拉开扑到曲思天怀里,一直悲伤不已的苏子陌,硬是被曲思天封了几处穴位。一动不动地伫在原地,很是尴尬地听着苏子陌把心里话掏的一干二净。
“君华兄,你为什么要躲开我,不过是一个吻,又不会要了你的命。就当是施舍给我,好不好?”
“为什么不说话,我就那么讨人厌?”
从室内飘摇出的微弱烛光,融着天外的朦胧月华,忽而被晚风吹成一片薄雾。苏子陌呆滞了许许久久,才笑着,靠着门沿,慢慢地滑坐到地面。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知道你喜欢的人是曲思天,可我就是自不量力。想你想的发疯,爱你爱的发狂,甚至喜欢的走火入魔,你说我还能怎么办?”说着,苏子陌握紧了拳头,锤着自己的胸膛,贴近心脏的位置:“你懂吗,这个地方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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