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瘦的男孩子坐在一摞海碗面前,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但非常能吃。
兰斯洛特抬眼一瞟,“比上次多两碗,看来殿下真的饿了。”
梅洛蒂:那摞碗都快堆成山了,你到底是怎么一眼就看出比上次多两只的啊???
后来每到用餐时间,兰斯洛特就会给西尔点上分量相同的食物,生怕自家殿下饿着了。
而可怜的南希只能捧着自己一人份的小碗,看西尔坐在对面大快朵颐,馋得夜里做梦都满天飘着牛排、炸鸡、大龙虾……
至于梅洛蒂——之前一直没出手的兰斯洛特给她施了个障眼法,不用再担心被人发现。
哈迪斯觉得哪里不对:“不是,既然你有障眼法了,为什么南希还只能吃一人份啊?”
“就是因为兰斯洛特给我施了障眼法,他才只能吃一人份的。”梅洛蒂没好气地说“如果南希放开了吃,兰斯洛特就要把法术撤掉了——他不允许有人比他家殿下吃得香。”
“还有这种操作?”哈迪斯叹为观止,情不禁“啪啪啪”鼓起了掌“兰斯洛特,真是个狼灭。”
“我看他简直就是魔鬼。”梅洛蒂摇头叹气“唉,我真是为小西尔的未来担忧啊。”
西尔刚捯饬完地里的死铃草幼苗,又去给被啃得奄奄一息的高级坚果墙添了点肥料,走回来正瞧见梅洛蒂、南希和哈迪斯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叹气。
他有点懵:“怎么了?”
西尔盯着自己的鞋尖原地转了一圈,“是我的打扮不合适吗?”
梅洛蒂点点头:“为什么要缠那么多绷带?看起来像二级伤残。”
哈迪斯噎住了:“缠绷带怎么了?怎么了!我不也缠了吗?”
梅洛蒂瞥向他,面露诧异:“我以为你本来就是二级伤残?”
西尔摸了摸脑袋:“可是管家先生说很好看啊。”
西尔觉得管家先生的审美是完全值得信赖的。
梅洛蒂瞅着他直叹气:“小西尔,你太天真了。在他眼里你穿什么都好看。”
南希点点头补充:“不穿更好看。”
“啪叽”——被打头的声音。
“西尔还是个孩子,你别吓到他。”梅洛蒂收回手,轻轻摩挲着红色的指甲“总之兰斯洛特不是什么好人,你要多小心。”
“管家先生他……很好啊。”西尔竭力想为兰斯洛特正名“兰斯洛特先生非常温柔。”
他和洛斯拉的原住民不同,并不善于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感情,也不大懂得如何赞美别人,对西尔来说,这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
但在座诸位对兰斯洛特仍没有半点改观,只是纷纷摇头,眼神中流露出“这孩子没救了”的慨叹。
不过他们的慨叹只维持了一瞬,便老老实实地收回去,吹着口哨望着天,佯装无事发生过地走开。
兰斯洛特一手挂着黑色的风衣走近,如往常那样妥帖地披在西尔身上,再细致打理整齐,“怎么了?”
他注意到西尔有点儿不对劲。
“管家先生。”西尔皱着眉,神色凝重“你真觉得……我不穿衣服比较好看吗?”
兰斯洛特被这个问题噎住了。
“殿下,现在天气还冷,不穿衣服会生病的。”
他说完,伸手把西尔风衣的扣子严严实实扣上。
兰斯洛特不是没见过西尔不穿衣服,之前他每天早晨从棺材里醒来,从贴身衣物到外套鞋帽都是管家先生帮忙打理的。
西尔在兰斯洛特面前的身体隐私就只有一条底裤。
从很小的时候,西尔就知道自己喜欢同性,他成年时向父亲出了柜,却没谈过一场真正的恋爱,至多只有学生时代朦胧的情愫而已,像阳光下的肥皂泡泡,一戳就破。
至于平日里和同性朋友的交往都是很正常的,他在宿舍里也会当着其他男生的面换上衣——虽然偶尔会因为薄弱的肌肉线条被开玩笑。
所以起初,对于兰斯洛特帮自己换衣服这件事,西尔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以至于后来发展到睡觉时牵管家先生的手,往他身上靠,在西尔潜意识中都成了理所当然的动作。
可是……作为一个成年男性,和另一个男人如此亲近,真的正常吗?
“管家先生。”西尔想了想说“以后你还是不要帮我换衣服了……我自己能行。”
兰斯洛特沉默片刻,语气有点儿冷,“他们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西尔解释“是我自己觉得,总麻烦你不大合适。”
“管家先生这么强大,可以去做更多、更有意义的事,不需要浪费在我身上……”
“殿下。”兰斯洛特轻声说“对我来说,你就是意义。”
……
这天晚上,兰斯洛特没有睡在木屋里。
直到天亮,他才轻轻推开木门,在西尔床边放下准备好的衣服,便无声退出屋去。
木门掩上后,西尔睫毛微微动了动,睁开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他从床上坐起,苦恼地伸手把一头卷发揉得乱七八糟。
呆坐几分钟后,才强打起精神,换好衣服下床,推开了木门。
死铃草长势喜人,才一晚上,已经全部抽出缀着暗紫色铃铛果实的枝。
西尔到棺材边请来哈迪斯帮忙采集,两人花了一会儿工夫,便摞了满满一箩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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