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卿飞身下马来不及与陈璆鸣他们言语便只身杀入了敌军之中,不但是他一人有着万夫之勇,他带来的士兵并非是中原军制,可论起勇武却要超出大唐和吐蕃士兵百倍,面对数以计万的敌军更是毫无惧色,而叛军竟霎时间被杀了个片甲不留。
如同久旱逢甘霖,一场大雨冲刷着他们身上的血迹,看着这反转的大胜之境,终于重逢的五个人站在不同的方向看着对方,相视之下终而是大笑了起来。
沉吟喜极而泣望着肃卿混着雨声喊道:“我还担心你死了!”
肃卿趁着雨凝望了她一眼,而后便是往日那副玩世不恭的散漫音调,向他们喊去道:“不是我说啊,咱们缉妖司,能不能再也别分开了!”
几个人畅快笑道:“好!”
大破了敌军,后续的诸事便都容易了许多,刘将军自然会如实呈报,李中书虽没有死在沙场上,但他也知道等待他的会是怎样的天子盛怒。
而奖罚在陈璆鸣他们心中都并不重要,历经了这一番,没什么比大家平安更为重要。几个人回到营帐后都只想彻夜长谈,可陈璆鸣他们四个征战了两天两夜,肃卿更是带大军连日赶来,沉吟先开口道
“如今战事已定,不怕没有说话的时候,咱们身上还都穿着这血衣,先都去好好休整一番,总之大家都在。”
“沉吟说的是,你们早就挨不住了吧,快去吧,好好吃顿饭睡一觉,醒了我们再续。”肃卿道
陈璆鸣拍了拍肃卿的肩膀道:“你也是,等明日我们好好一续,之后便回长安。”
几个人都简单的洗漱了一下,而后饭也没来得及吃,直接在各自的营帐里昏睡过去了,他们都不是身经百战的将士,甚至连边塞苦寒都没受过,这一战,当真是难为了。
雨后的边塞更有一番大漠孤烟的风韵,落日的余晖不漏一丝的倾洒在这片土丘之上,悠扬的笛声从远处阵阵传来,为这孤寂之地平添了无数意境。
沉吟寻着笛声,从这土丘后缓缓走了上来,她看到这男子独坐在高处,身影在夕阳的橙光下显得竟有些清冷,口边的横笛更是吹的苍茫辽然、声声入心。
沉吟站在片刻,缓缓走了过去,坐在他身边,一同看着那远处的落日之景,温柔一笑道:“从前,竟还以为你不擅音律,为什么要深藏不露,平白让我们说笑了好久?”
肃卿看了一眼手中的笛子,低笑道:“这有什么的?平时降妖总是太过紧张,片刻不可松懈,能博大家一笑不是挺好。”
沉吟侧头看向肃卿,一时间她竟觉得自己从未好好认识过面前这个朝夕相处的挚友,她点了点头仍是温和道:“那你的身份呢?”
“我本名,叫阿史那言,是东突厥人,祖父是处罗可汗,我父汗是其中一个旁支,我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她是汉人,我的汉人名字就她给我取得,我出生的时候突厥已归降大唐,我的姨父就是现在的都护府都护。”
沉吟听后身子缓缓的转向后肃卿,她从未想过肃卿的身份如此尊贵,若不是突厥已然归降,肃卿则是实打实的一位世子。
“那今日你带来的这八千铁骑?”
“算是我的部族吧,我父汗去世后我就带着他们一直住在都护府一带,他们习惯了草原上的生活,过不惯长安城中那样的日子。”
沉吟点了点头道:“那为何你之前从未说过...”
“从小到大,旁人总是因为我的身份或高看我或排斥我,不知道,反而更好一些。”肃卿畅然一笑道
沉吟幼时孤苦,听到此处心中总是有些感同身受,她安慰道:“我们不一样,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我们都是好友,是家人。”
肃卿点了点头道:“所以我得知了龙支开战的消息便一定要来救你们,你知道么,我领兵驰马不休,只怕迟来一分。”
“幸好你来了。”
肃卿看着面前的沉吟,她的侧脸在夕阳下显得更是柔美,他呆望了许久,直到沉吟起身道:“走吧,晚上风凉。”
肃卿起身后玩笑道:“对了,他们几个呢?”
“还睡着呢。”
“还睡?让他们睡他们还真不客气。”
“我出来的时候听下边的人说从吐蕃军营里搜出好多牛羊,晚上正要烤了吃呢,咱俩吃好吃的去,让他们睡去吧。”
“那太好了,哎沉吟,说到这烤全羊啊......”
这篝火仿佛一直燃到了天明,翌日刘将军安置好留守的将士之后便准备班师回朝,辞别过后,陈璆鸣道
“咱们也回去吧。”
肃卿这时开口道:“少主,我带来的这些人,我还要带他们回去安置一下。”
陈璆鸣这才发觉自己忽略了这些,立刻道:“是了,还没来得及问你这些,肃卿,你怎么会有这么多勇士供你差遣?”
肃卿把他的身份又重新对陈璆鸣他们讲了一次,惊叹之余,莫不晚道:“咱们俩那次聊天你让我猜你是哪里人,谁成想玩笑之间你竟然有个这么大的身份!”
肃卿倒不觉得有什么,笑了笑道:“怎么样?陪我去草原走一趟?看看我的家乡。”
“当然好,走!”陈璆鸣笑道
五个人带着大队人马返回,再聊起这一路的事已然是笑语连连,因路程不算遥远,两日后众人便来到了草原,从黄沙漫天到天高云阔,所有人的心境顿时也明朗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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