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瑕迩揉着眼,道:“君惘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君灵沉背过身,沉声道:“司野。”
闻瑕迩闻言通身睡意散的干干净净,“你,你不会打算直接拿着那串佛珠登门质问应天长宫的人吧?”
“有何不可?”
“君惘你……”闻瑕迩有些哭笑不得,“你莫不是在同我说笑?”
仅凭那炼蛊之人携带的佛珠并不意味着此事就一定是应天长宫的人所为,即便是应天长宫犯下的,似君灵沉这般光明正大的登堂入室质问,应天长宫便会承认吗?反而打草惊蛇。
君灵沉面容平静,道:“我从不说笑。”
“可我觉得你就是在同我说笑。”闻瑕迩道:“若佛珠是那炼蛊之人用来混淆视听的,你到时去到应天长宫后该如何自处?该如何全身而退?不怕被应天长宫的人诟病?”怕不是缈音清君一世盛名都要葬送于此。
“那又如何。”君灵沉淡道:“问了便问了,何须多作解释。”
世人皆道缈音清君性子清冷寡淡的紧,可闻瑕迩听得君灵沉这句话,却莫名觉得君灵沉这人性子不止是孤冷,这孤冷间还藏着教人极难的察觉的傲气。
面对着一桩迷雾重重的祸事,好不容易摸到端倪,他却不似常人那般小心翼翼的抽丝剥茧,旁敲侧击,反而挑了一条直面与其对峙的路,避也不避,这是何等的傲气。
孤傲。
这两个字用在君灵沉身上,竟也莫名的契合。
闻瑕迩抿唇未语,眸中却覆上笑意。他道:“我也去司野,恰好与你同行。”
“你回家去。”君灵沉再三重复。
“缈音清君怎的连我去何处也要管吗?”闻瑕迩上前一步,“若不喜我同行,大可再设下一道屏障隔了我的路。”
话音方落,他身前竟真的又生起了一道屏障,君灵沉道:“此事你不必插手。”说罢转身离开,那抱着小孩的弟子朝他扯出一个微妙的笑来,也跟着君灵沉走了。
闻瑕迩符贴屏障,光影退散,抬步欲追上去,又止住。他停在原地思虑一番后,忽的抬手画阵,阵成形后跨了进去,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朗禅从家宴中才抽身,离开正殿不过须臾功夫,眼前虚空便倏的浮现出几个字:快来后门接我。
朗禅见后稍稍一愣,旋即半信半疑的穿过后院往偏僻的后门处走去,却见一道红衣身影正坐在门槛上昏昏欲睡。
朗禅上前去,拍了拍闻瑕迩的肩膀,“阿旸。”
闻瑕迩掀开眼帘,看清眼前人后,皱眉道:“你怎么才出来,我快困死了……”
“我也不知你会突然大半夜的跑来找我。”朗禅欲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是有什么急事吗?去我房里睡。”
“好兄弟。”闻瑕迩贴到朗禅背后,手搭在对方肩上,有气无力的道:“我今日从冥丘到崇天楼,又从崇天楼跑到司野,我是真的不行了。”
朗禅笑了笑,十分上道的将他从地上背起,“那我今日便做一回你的兄长,把你背回去。”
“今日你是兄长,明日我是兄长……”闻瑕迩打着哈欠道:“风水轮流转......”
朗禅听他声音实在困的紧,却还要争论一番谁是兄长,便道:“你且安心睡吧。”
闻瑕迩阖上了眼,仍旧问道:“你屋中几张床榻?”
朗禅道:“自是一张床榻。”
“远来是客。”闻瑕迩毫不客气,“床榻该留给客人......”
“你是真困还是装困?”朗禅啼笑皆非,“怎的还有精力肖想我的床榻?”
闻瑕迩呼吸变轻,“不习惯同......别人一处睡......”
朗禅轻笑道:“我知晓了。”
日光倾泻而入,闻瑕迩睁开双眸,见上方是极为陌生的景象,缓了一会儿方才忆起自己身在何处。
他掀开被子从床榻上坐起,昨夜他喝了酒又折腾了一宿,眼下醒了只觉头浑涨的厉害,他揉着头喊了一声,“阿禅。”
未听得回音,想来是不在房中。闻瑕迩下床穿衣,走至外室,见桌上放着一盅汤,边上还附着一张纸条,写着醒酒二字。
他打开那盅盏喝了两口,苦的他立刻放下再不去碰一下,这时门忽然被推开,朗禅走了进来,见他清醒似乎有些惊讶,“我以为你要睡到正午去。”
“来你家中做客,哪里有睡到午时去的道理。”闻瑕迩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清清口中苦味。
朗禅道:“你当真是来应天长宫做客的?”
闻瑕迩放下茶杯,“怎么?莫非我连来你家做客都不成了?”
“阿旸多想了。”朗禅指间弹出一道明光打向门外,“只是你来的太过突然,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闻瑕迩摸了一把下颌,叹道:“有些事就是要措手不及才好啊......”
朗禅笑道:“话里有话,意有所指。”
“你也多想了。”闻瑕迩道:“我就是来看看你。”
“平白无故的看我做什么?”
闻瑕迩望向门外,似笑非笑,“看你家朗翊大哥有没有欺负你。”
话音方落,一名应天长宫的弟子便端着一盆清水从屋外走进,先是朝朗禅颔首,再看见他时,面上表情颇为惊讶。
“放过去吧。”朗禅眼神示意,那弟子便将清水放下,问道:“二公子可还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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