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委问:“这人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战机再次从舰桥窗前呼啸而过,发动机携带着的巨大热流来势生猛,从窗户缝直往控制室里钻,室温骤然升高!
舰长破口大骂:“他干嘛呢他!”
“空域频道也有人在呼这架飞机,”报务员脖子上挂了两个耳机,一耳朵听一个,“要不我问问情况?”
副舰热得揪起领子扇风:“快问快问!”
报务员还没开口,战机上的人先说话了。
“三两两呼叫洞二拐,”不知是信号断点了,还是那人有些犹豫,“请问你们舰长是否在舰上。”
这话问得蹊跷,你开你的飞机,管我们舰长干嘛呢?
报务员不答反问:“三两两,你有什么事,请讲。”
另一个耳机里,空域频道的人已经喊疯了:“三两两,请返航!收到请回答!”
“那个,”322的飞行员说,“麻烦你帮我向舰长转达,他哥哥让他保重身体!再见!”
说罢,那架吓死人的战机总算调转了航向,抬头升空,空域频道里拼命的呼叫也终于停了。
护航的两艘战斗机划出漂亮的曲线,紧跟其后。
炮声早就停了,对讲内容大家听得一清二楚,报务员呆呆的,不知道怎么总结。
指挥控制中心里几位领导也面面相觑,浑然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中有多人和舰长相识已久,最长的算起来并肩作战十年有余,相互知根知底到了过命的程度,从未听说舰长还有兄弟。
政委叉着腰,问副舰:“这个,是你家的吗?他刚才说什么……什么保重?让谁保重?”
副舰长连忙摇头:“我家就我一个,上面没哥哥,不是找我的。”
“那……咱舰长家里还有个哥吗?”政委朝副舰长投去一个“有吗”的眼神,想想觉得不可能,“是我听错了,还是他认错人了?”
舰上电磁环境本就复杂,有这么大一架飞机靠近,会产生信号干扰也是正常的,不排除错频的可能。
而舰长像被施了定身咒语,举着对讲器,半晌未动。
他恍惚想起二十多年前,他膝下有个尚未到学龄的小男孩。那孩子大眼睛长睫毛,长得又白又软,既听话还黏人。只要小家伙一开口撒娇,谁都不忍心拒绝他的要求。
偏偏他却害得小男孩哭成泪人:“爸爸带我一起去,带我一起去!”
周围的人们看得心酸掩面,他蹲在小男孩身边,不得不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扒开那两只小手:“前线很危险,爸爸去的是军舰,不能带小孩子上船。”
“你骗人!”小男孩哭得心都碎了,“根本就没有打仗,一点都不危险!”
“就是因为有人守在前线,所以才没有人敢来打啊。”小男孩的头发乌黑发亮,修剪成了乖巧的形状,小脑袋热乎乎的,他怎么揉都揉不够,“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太好了,总有人想抢我们的好东西,爸爸和很多很多叔叔在最前线站成一排,谁敢来咱们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哪怕是偷看一眼也不行。”
“爸爸是国家的儿子,将来你长大变成了男子汉,你也可以当国家的儿子。”男人站直身子,在小男孩眼里变得很高很高,高到天空中的云也只够在他肩头飞过,“男子汉是不是要守护我们的家?”
“我们都是国家的儿子,那我们就是一个妈妈?”小男孩抹着眼泪,抽抽泣泣还挺有逻辑,“那、那我们不就是兄弟了?”
这么说也对。
小男孩哭得累了,眼睛半睁不睁,眼看就要睡着。
男人拎起行囊,轻声道:“是啊,是兄弟了。”
海风从未停歇,控制室内的热流很快散去。
士官忽然发现,如果不是平日里天天做出凶神恶煞的表情镇场的话,他们的舰长其实生得又高大又英俊。
那眉眼刀削,那轮廓如画,背对着霞光,身影顶天立地,好生威武,即使年逾半百也难掩风采。
身为男儿,该当如此!
“这臭小子……算他跑得快。”严定波嫌弃地咕哝了一句。
海战时情况危急,他真的忘了他儿子在哪支部队,机号是多少,现在回头品品,那声音确实勉强有一两分熟悉——之所以只有一两分熟,是因为他们爷俩也很久没好好通过话了。
战机围着舰岛绕了一圈又一圈,就像他从前回到家里时,儿子拼命围着他转悠。
他走个路都被绊腿,还怎么甩也甩不掉……
一回头,看见整屋的人都望向自己,严定波随即拉下了脸,恢复了神憎鬼厌的表情,气沉丹田大声指责:“谁让他占用通讯频道的?这是公器私用,这是严重违纪!要是落到我手里,看我怎么收拾他!”
严舰长眼神杀人,扫过之处人人自危。士官心叹他们舰长对救命恩人都能如此苛责,这个人不讲道理,问题可真是太大了!
他敢怒不敢言,嗷呜一声,屁滚尿流地跑去干活。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没写这么长一章了呜呜呜qwq
抵账了抵账了
第27章
交战时的指挥权虽暂时交到了027指战员手中,但奉天、枯桃两个指挥中心一直全程监控着母亲海上空的战况,随时做好增援准备,对通讯频道的你来我往自然也了如指掌。
机队刚一着陆,严明信就被旅长点名抓进指挥中心隔壁的会议室里兴师问罪:“你这是严重违纪!你怎么回事?是不是没打过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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