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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辞官不做了,礼儿在京城六年都不曾受过用,怎么,怎么就突然……莫不是只有这等危险的活儿才想起他来!”
    “你这说的什么话!”荀父气急,脸色也阴沉了下来,“我看你是疯了,快些回屋去!”
    在大殿听了那么久论战,没想到回家还有。眼瞅着气氛变得紧张起来,荀礼赶快站起身来,扶着荀母往外走:“父亲不要动怒,母亲只是担心我。”
    荀父长叹一口气,摆摆手:“你与你母亲好好说些话,叫青山和蕊丹替你收拾行李。”
    他将荀母送回房间,挥退了下人,认真的看着她:“母亲,这些天您精神都不大好,今日大夫来看过你了吗,怎么说?”
    荀母勉强笑了笑,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有些睡不好,不必担心。”
    “睡不好?为何?”荀礼不解道,“是不是床铺太硬,我叫人去买软垫铺在下面。”
    “不,不是……”荀母摇了摇头,含着一丝希望又问道,“礼儿,真的不能辞官么……”
    荀礼只当她还是担心自己,只好好生安慰道:“母亲,我真的不会有事的。只是去巡查水利,很快就回来了。”
    “不,我不是担心这个!”
    “那您到底是担心什么?母亲让我科举入仕,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看到我今日懦弱逃避,贪生怕死的模样?”
    荀礼实在不解荀母的态度为何是这样,话中也带了几分失望。
    荀母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要撕破一切去面对她这些天的恐惧。她的双眼紧紧锁住荀礼,一字一句艰难道,“你,你……你是不是攀附了什么权贵,才……”
    荀礼惊愕地看着荀母,他如何也想不到,荀母担忧的,竟是这些东西。
    他倏地站起身来,不敢置信地看着荀母,似是晕眩一般脚步虚浮地后退了几步,心中只觉的荒唐:“……母亲……到底何出此言?”
    荀母看他的反应,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你没有!你没有对不对!是不是,是不是他强迫你!”
    “谁?”荀礼心中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浑身冰冷,心跳骤停,“母亲,在说谁?”
    “那个姓谢的!我都看到了!他怎么敢在家中就……”荀母疯狂地扯着他的衣服,嘶声哭喊着,“礼儿,我打听过了,知道他权势滔天,我们抗衡不过。可,可他再厉害,也管不到襄城去,我们快快离开,一起回去……”
    原来荀母这些天的心神不宁,竟是因为她看到了那天自己与谢珩在厅中亲密……荀礼心中难堪,不知要如何面对母亲。
    他在震惊中回过神来,轻轻推开荀母,屈膝跪下,缓缓地磕了三个响头:“母亲,怀瑾没有逼迫我……我与他是两情相悦,我更是在书院,就倾慕于他……”
    “啪!”
    话音未落,荀礼就被荀母一巴掌扇的偏过头去。荀礼心痛地看着荀母,一时无言。
    自他记事起,荀母连一句重话都不曾对他说过,更遑论动手打他。如今动了手,足以见得荀礼有多让她伤心……
    “你们都是男子!”荀母痛哭道,“这样有违纲常伦理,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呀!礼儿,现在回头也为时不晚,明日我就托人去寻个好姑娘……”
    “母亲!”荀礼沉声打断她,“此生我只要怀瑾!”
    荀母嘴唇哆嗦:“若我说,你再执迷不悟,你我母子情分便到此……”
    荀礼一阵恍惚。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初通心意的夜晚,谢珩提及六年前的事情,他不愿说,他也不再追问,只是说起“以后你必定不能再如此对我”时眼底隐隐透出些许不安。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谢珩都不曾强求他什么。就算当年自己忽然毫无缘由的对他置之不理,后来又因为那无理的缘由厚着脸皮接近他,一切的一切,他都不曾有过一句怨怼之言。
    荀礼将心比心,若有一天谢珩忽然将自己拒之门外,长达六年,自己又是什么心情,六年后又该如何自然地面对谢珩?
    “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
    可笑他还暗自伤神到底是谁伤了他的心,却原来是自己……如今,他难道又要再一次亲手打破美梦,再伤谢珩一次?
    不,他绝不能……
    荀礼痛苦地闭了闭眼:“母亲,我已经答应了他,再也不会放手……”
    “滚!滚出去!”
    荀母疯了似的对他拳打脚踢,将他轰出门外。来往的下人听见这边的动静,都吃惊地捂住了嘴巴。
    “母亲,我还有皇命在身,等巡查的事务了结,再来与您赔罪!”
    屋里静悄悄的,毫无动静。母亲大约是伤透了心,荀礼步伐迟缓地离开了。
    他心里揣着事儿,便显得有些精神不济。出发之时荀父和温熠景都来送他,可左等右等也不见母亲的踪影。他苦笑一声,自己刚违逆母意,还指望母亲能迅速原谅他。
    “你母亲说不舒服,我便不让她来了。”荀父想起方才荀母阴沉的脸色的截然的态度,也不知这母子俩怄的什么气。
    “我知道,”荀礼慢慢道,“母亲心情不好,父亲多陪一陪,等这边结束了,我,我有话对二位说。”
    荀父疑道:“有什么话不能现在说,还要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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