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意味着,回家的路,已经完全断绝!
所有人都想不通。
萨勒加,这个同样的联邦制国家,是勒雷联邦最近的邻国,最强的支援,也是勒雷通往查克纳共和国的唯一通道。此刻,她的退出,对勒雷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
他们怎么能就这么不管不顾的退出了呢?那和投降有什么区别?战火,还只是在勒雷的国境内燃烧,萨勒加在这场战争中,付出的不过是几支混合舰队和一些补给!
这个软骨头国家的那些软骨头政客,以为他们能从西约手里得到什么?
宽阔的基地大厅,是一个椭圆形的金属建筑,就位于表面那艘巨型运输舰下面的第一层。
大厅中央,是一个独眼海盗的金属雕塑。这个矮壮的海盗,手里提着一把弯刀,满脸狰狞,目光炯炯的看着前方。在他的底座周围,是几排能源阵列,粗大的管道半露在地面上,向四周的舱房,环境平衡和维生系统提供着能源。
两层高的舱房外,是一圈栏杆围成的走道,通过金属楼梯和大厅相联,金属舱壁被一排排粗大的铆钉铆在梁柱之间,上面没有丝毫的粉饰,只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海盗涂鸦。
夸张的生殖器,奇形怪状的裸体女人,海盗的生活,看起来就和这些涂鸦一样一塌糊涂。
镜头里,基地大厅的人越聚越多。
在得到这个糟糕的消息之后,原本热火朝天的战舰修理、补给以及海盗基地的清理工作,现在都停了下来。
战士们面色沉重的站在一起。他们的手中还拿着工具,手上还残留着黑黑的油渍,他们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在暖气中雾气升腾。
整个大厅一片死寂,有一股忧伤的情绪在无声无息的蔓延着。海伦能在镜头里清晰的看到战士们脸上的茫然,能深切的感受到一种悲哀,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无可奈何的绝望。
谁来告诉这些远离祖国的战士,他们该何去何从?
谁又来告诉自己,自己该何去何从?
现在回想当初,在勒雷向西约众国宣战的时候,自己站在勒雷民众面前说绝不被征服的时候,是多么的坚定。看着那些勒雷青年涌到征兵处报名,看着一支支部队义无反顾的踏上前线时,是多么的热血沸腾。
自己曾经一次次的梦想着作为一个战地记者,跟随在他们的身后,用摄像机,记录下联邦的胜利场面……
而现在,自己却只能躲在这个宇宙深处的海盗基地里,用摄影机记录下战士们的迷茫和苍凉。这里没有沸腾的热血,也没有激烈的战斗,所有的梦想,都在得到萨勒加联邦的消息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抚摸着摄像机,海伦发现,自己的理想在残酷的现实面前,竟然是这么的不堪一击。
什么战地记者,什么用手中的摄像机记录历史。看看这些镜头,自己不过是干着鲁宾逊在木桩上刻下日期同样的事情。
当勒雷最终在这场战争中失败,这些镜头,除了作为失败者的历史资料以外,还有别的什么意义?
以前,在电视上反复播放的那些激动人心的视频,那些激烈的,波澜壮阔的战斗画面,不过是浪漫主义者对战争的提炼。只有当真正踏上战场,才发现,这血色的浪漫是这么的残酷,这么的单调,这么的让人痛彻心扉!
漫无目的的翻看着以前的镜头,海伦在触摸屏上的手指渐渐停了下来。
屏幕上,那个胖子满脸狰狞的怒吼着,没开音量的屏幕上,依稀能分辨出他骂的是什么……
海伦摇了摇头,她始终无法把这个粗俗的胖子和那个联邦英雄联系起来。
打开音量,她记得,接下来的【伯蓝玫瑰】号,在胖子的怒吼声中,就那么冲了上去,横在了纵横交错的炮火中间。
那时候的自己,是没有丝毫胆怯的。
在那种头脑一片空白的狂热氛围中,自己紧紧的抱着摄像机,记录着主控室里发生的一切。
画面里,一片嘈杂……通讯员在给旗舰发信号,观察员在声嘶力竭的狂吼,雷达员一次又一次的在干扰中骂骂咧咧的捕捉着信号。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股不正常的赤红。
后来,战舰加速,猛然撞上了敌人驱逐舰的尾部。
转向,加速,脱离……和当初逃出生天的那一刻一样,再看当时的画面,一种过电般的感觉麻遍了海伦全身。
画面上,所有人都跳了起来,击掌相庆!
海伦抬起了头,四处张望,她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见那个胖子了。在这个时候,那个让人总是看不透的死胖子在干什么?还在那些海盗身上榨油?
顺着战士们的目光,海伦看见了契科夫。这位领导着【伯蓝玫瑰】号的舰长,面沉如铁抽着烟。在他身后,几位战舰军官,同样面色深沉的肃立着。离他们不远处,是悬浮电梯的门口。
圆形的电梯门厅里,一个勒雷士兵无精打采的用手势指挥着几辆货运机甲将小山一般的老式金属弹药搬上轨道拖车。
有意无意的,每隔几秒钟,契科夫,几位军官以及大厅里所有的战士,都会抬头去看悬浮电梯的指示灯。
可是,指示灯一直是红色的故障标志。
他们焦虑而失望的收回目光,过上一小会儿,又重复一次。而对于身旁那几部一直敞开门的电梯,他们连看也没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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