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无奈,也很现实。就算要死,死在家里。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炮击中,也远比在外面要好的多。
现在,所有人都挤在窗台上,静静的看着远处发生的一切。
他们的目光惊恐而又麻木,谁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里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将在哪一秒钟戛然而止。
远处那如同潮水一般火红的机甲,在尽情的肆虐。那是完全没有人性的屠杀!他们所过之处,尸横遍野。他们不光杀士兵,也杀平民。那一栋栋没有任何威胁的居民楼,成了他们随意展示武力的目标。
屠杀,劫掠,纵火!
眼看着远处街区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无声无息的倒下,血流成河,男人们都咬紧了嘴唇,女人们则忍不住失声痛哭。他们从来不曾看见过地狱,而现在,他们看见了——满是烈火和鲜血的红色地狱!
红色的恶魔之潮,在向着这边涌动。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回音街,集中在了那一条长线前,数十辆黑色机甲的身上。
张凯耳边的祈祷声,一直没有断绝。
每一个人都在祈祷,祈祷那些黑色的机甲,能够挡住红色的魔潮。尽管双方的数量悬殊是那么大,尽管人们都知道自己的祈祷是一种奢望,可是,他们还是全身心的祈祷着——那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那道单薄的防线,会崩溃么?
红色的机甲狂潮,追逐着恐慌奔逃的人们,距离回音街越来越近。
终于,潮水在丁字路口转向,向着回音街涌来。在响成一片的枪炮声、爆炸声和惨叫声中,黑色机甲始终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动静。他们就像是一道巨石垒就的没有生命的大堤,在等待着洪水的到来。
跑在最前面的人潮穿过了黑色机甲排列的防线,密集的子弹和一发发炮弹,死死的咬住他们,不断有人在奔跑中倒下。
狂暴的红色,寂静的黑色,双方在这一静一动的画面中,却没有发生任何冲突。红色机甲没有冲击防线,黑色机甲也没有动手的意思。直到,一辆猖狂嚣张红色机甲,将一具尸体丢在了黑色机甲的面前。
大伙儿的心,在那一刻几乎沉到了海底。他们站得更高,所以看得更远。远处,蜂拥而来的红色机甲堆满了他们的视线。谁都知道,那辆嚣张的红色机甲是在挑衅,可是,谁都没有丝毫愤怒的情绪,有的,只是无尽的悲哀。
除非那些黑色机甲是疯子,否则,他们只能站在那里,维持那单薄的防线。
那一刻,一片死寂。在所有人的眼中,时间仿佛凝滞了,只剩下瞳孔里,那一辆大摇大摆往回走的红色机甲。
张凯机械般的将镜头拉近……他听见身旁有人在低声说话,那是几近癫狂的声音。
“杀了他,杀了他!”
这个声音,如同一个魔咒。
那一刹那,张凯仿佛在恍惚中,听见了无数这样的声音。那其中,也包括他自己……那不是期盼,那只是一种发泄。
谁也没有想到,几秒钟后,魔咒应验了。
再过多少年,张凯也忘不了那副让他浑身每一个细胞都热血沸腾的画面。
拉到近处的镜头里,一发能量炮击中了红色机甲。
紧接着,又是一发乳白色的能量炮光团如同暴雨一般,数十发能量炮弹干脆利落的击中了同一个目标!
剧烈的爆炸声震耳欲聋,爆炸闪现的白色光芒如同宇宙中爆炸的恒星般璀璨夺目,黑色的浓烟裹挟着尘埃向上翻滚着,如同一个巨大的蘑菇,赤红的火焰从浓烟中舔卷而出所有人都傻了。
随即,一种火辣辣酣畅淋漓的感觉从心底里翻腾出来,混合着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再没有比这更让人痛快的了。人们目眩神迷的看着这夺人心智摄人魂魄的光芒!没有一个人舍得眨眼!每个人的脸上,都泛起了病态的潮红,激动得浑身发抖。
张凯张开嘴,想喊点什么,最终却一拳头狠狠砸在窗台上。
镜头,摇向远处穿过爆炸的浓烟。隐约可见路口那边,数以百计的血色雇佣军步兵呆若木鸡的脸上,那惨不忍睹的表情。
……
几辆还竖着大拇指的红色机甲被定格在那里,在街道中心那团爆炸的火焰映照中,显得那么的讽刺。
几秒钟前,他们还在为同伴肆无忌惮的挑衅而哄笑叫好,几秒钟后,他们就当面被狠狠抽了一个响亮的耳光……那个被人家骂成傻逼的同伴,在人家已经排好的阵型前面挑衅找死,被人家毫不客气的成全了!
那四十辆黑色机甲的沉默原来不是怯懦,而是藐视!他们的装甲下面,就隐藏着更凶恶的能量炮。没有搭一句话,甚至没有瞟上在场的一百多辆【火元素】一眼,四十炮对准一个人轰,玩集体保龄球似的,就图个热闹!
还有比这更大的羞辱么?
由于没有考德尔的指令,也没有想到那几十辆机甲竟然敢无视上百辆【火元素】的威胁而悍然开火,在场的血色雇佣军士兵,不由自主的出现了短暂的失神。
而这种失神,很快变成了魂飞魄散。
当面那些黑色机甲的能量炮口,已经再度聚集起光丝电花。肩头的机关炮,也开始了无声却恐怖的旋转。腰部洞开的装甲下面,导弹发射器已经弹射出来,一枚枚红头白身的导弹正在冒着尾烟时间仿佛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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