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距离谢尔顿和马尔基之间的对话,已经过了整整一个小时了。
比纳尔特舰队越压越靠前,前后的整个阵型,都几乎压缩到了一起,一艘又一艘的勒雷战舰,在他们的炮火下爆炸。可更多的勒雷战舰,却在争先恐后地迎着炮火向他们高速突进!
他们依然被勒雷舰队牢牢地堵在跳跃点空域的出口位置,占尽上风却始终无法完成最后的突破!
勒雷将士在英勇的战斗着,自始自终!
旗舰剧烈地摇晃着。
旁边的一艘勒雷战列舰,为了掩护旗舰,在对方的齐射中化作四散纷飞的流星。
“移民飞船已经全部升空,进入航道。我们的任务完成了。”看着舷窗外那道明亮的白光,马尔基含着眼泪,默默的立正,敬礼,缓缓对通讯官道:“和友军舰队联络,请求他们脱离战斗撤出战场。我们为他们殿后!”
通讯官领命而去。
同时,位于旗舰舰桥顶部的信号员向周围的勒雷战舰打出了灯光信号。
灯语——最后的光荣!
勒雷舰队,开始向中央收缩。
“他们让我们撤退……”
查克纳舰队指挥官庞龙旗中将目光失神地看着手中的通讯记录。在他面前的通讯屏幕上,塔塔尼亚和普迪托克的舰队指挥官,也是相顾沉默。
三支从费斯切拉舰队中脱离的盟军舰队,在这场战役中,一直被安排在侧翼。
他们还来不及狠狠地打上一仗,却被要求撤退了。
远方的中央战场,勒雷舰队,正在收缩。一艘艘老式的勒雷战舰,在漫天炮火中,如同一朵黑色的郁金香,卷起了自己的花瓣。
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一个沉默无声的宣言。那些骄傲的勒雷人准备着,在这宇宙中完成他们最后也最殉烂的一次绽放。
“我会想他们。”年过四十的庞龙旗,抬起下巴,死死地咬住牙关:“他们是我见过的,最勇敢也最骄傲的一群疯子。”
年轻的塔塔尼亚指挥官眼里,闪烁着泪花,扭头离开。年迈的普迪托克指挥官,容色如铁,肃然看着远方的勒雷联邦舰队,久久不语。
两翼的盟军舰队,开始且战且退。当后方最先脱离战斗的盟军战舰,沿着空域两翼边缘退到勒雷舰队所在的位置时。官兵们都一个接一个的离开自己的座位,挤在舷窗边,沉默地注视着炮火中若隐若现的一艘艘勒雷战舰。
一些人的眼中闪动着泪光,一些人的眼中满是崇敬,军官们肃然行注目礼,女兵们捂着嘴,扭开头不忍再看。
他们知道,自己将要离开,而这些和自己并肩战斗了三个月的勒雷战友,却注定要和他们心爱的战舰一道,永远地留在这里!
那些老旧的战舰上。是一个个年轻而飞扬的生命。
他们在基地的训练场上挥汗如雨,他们在酒吧里大声唱歌,他们装模作样地找借口和盟军舰队的女兵搭讪,他们在每一个阳光灿烂的清晨与自己互相敬礼,微笑。他们在舰队交流中,一起爬在地上擦甲板,一起躲在房间里喝酒,一起被抓住挨长官的训。
不,不仅仅是这三个月。他们在一起已经好几年了!
身旁的勒雷军人,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又一个接一个的离开。
“这是一个英雄的国度,我们绝不被征服!”
他们用生命,实现了他们的诺言。
远方,近万架的【吸血鬼】式太空战机,已经自谢尔顿舰队本阵的太空母舰上起飞,组成了一片黑压压的集群,穿过空域中漂浮的残骸,向勒雷舰队扑去。
那是一向不注重太空母舰的比纳尔特舰队一直捏在手中的王牌。
当他们的舰队已经几乎压迫到勒雷舰队的舰首前时,谢尔顿,终于拿出了他最后的杀手锏。
战机的作用,在于近距离的绞杀!
几分钟后,这些战机将冲进没有太空母舰的勒雷舰队,肆无忌惮地开始他们血腥的屠杀。
一名查克纳通讯员,将勒雷舰队区域频道,接到了盟军舰队公共广播上。盟军官兵们终于听到了那寂静星空另一端,那支沉默的舰队里的声音。
勒雷上将马尔基,正在向他的士兵讲话。
他的声音,在每一艘盟军战舰的每一条走廊上响起。
“三个月的战斗,终于快要结束了。此刻,我们将手挽着手,迎来我们最后的战斗。”
“我知道,你们已经聚集到我的身边,我能感受到你们的心跳。能和你们一起并肩战斗,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是我的荣幸!”
“我为生在这个英雄的国度而骄傲!”
“我为我身边每一个英勇的勒雷战士骄傲。”
“当我们死去,我们不会去往天堂,也不会去往地狱。我们生来,就属于这片埋葬着无数勒雷英雄的星空。勒雷联邦的星空!我们将带着我们的骄傲,永远留在这里!”
“我们的亲人会为我们骄傲!”
“很多年后,我们的儿女,我们的后代,会为我们骄傲!”
“就像我们凝视三百年前勒雷独立战争时牺牲的英烈一样,他们也会站在刻有我们名字的英雄碑前,泪如雨下!”
“我们在战斗,为了我们年迈父亲和母亲!”
“我们在战斗,为了我们深爱妻子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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