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魔气?”
鹿赟修为最高,立刻察觉到了不对,“此人竟是名隐藏身份的魔族?!”
闻言,在场众人纷纷哗然,修士与魔族素来不共戴天,平日里撞见都必然斗个你死我活,更何况让魔族混进天泪大比这样的盛会?
说是修真界的奇耻大辱也不为过。
“这怎么可能?”
苏同光惊得尾音都变了调,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白衣符修。
他原本以为林夜北也会惊骇至极,毕竟这段日子以来,他们师兄弟中任何一人都没能发现傅含璋的真实身份。
可那人脸上有酸涩,有失落,唯独惊愕少得可怜。
仿佛心中早有预料一般。
“小北你……”
他皱起眉,正准备问个清楚,场上局势却忽然发生了变化——
趁着天泪城修士和其他参试者尚未反应过来,云修已经悍然拔出了裂云枪,双眼中银光闪烁,神情狰狞:
“孽畜,还我妹妹命来!”
他动作极快,从拔.枪到冲刺行云流水,而与此同时,傅含璋却忽然一声冷笑:
“这熟悉的银色眼眸……真教人恶心。”
浓郁的魔气围绕着他周身迸射开,鸦黑的长发飞散如流羽,属于少年人的纤细骨骼迅速抽拔得高大昂扬,血瞳中神光大炽,气度睥睨。
暗红光刃从他修洁指尖涌出,接触到裂云枪尖的刹那就轰然炸裂,切豆腐般将那坚韧的法宝斩断成好几截,再狠狠劈上云修覆盖着护心甲的前胸。
云修前冲的身姿突兀地停顿了一刹,紧接着,他的甲胄崩解为百千碎屑,身躯倒飞而出,口中已是血流如注。
鹿赟等人忙不迭上前将人接住,见他胸口塌陷出一块触目惊心的凹槽,口鼻不断溢血,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
“当众殴伤仙门弟子,天泪城岂容你这魔族余孽如此猖狂!”鹿赟惊怒交集,回眸朝身后几名天泪城修士沉声喝道,“天泪城修士听我号令,五位一体,列诛魔阵!”
五人身形如电,按照一三二的顺序排列就位,手中灵力光华闪烁。很快,一簇花纹繁复的圆形法阵就从他们脚底升腾起来。
诛魔阵乃天泪城独有的秘阵,能够拘束渡劫期以下所有的修士,将其困在原地无法动弹。
法阵转眼间扩张到十丈大小,延伸出不计其数的灵力触手,缠住了傅含璋的双腿双臂。
可他只是恣意地勾起嘴角,一道火焰状的暗红纹路从眉心浮现,前额两端也缓缓伸出一对紫黑色龙角,盘虬晶莹,诡艳到极致。
他轻启殷红的唇,低笑道:“破。”
话音刚落,他周身红光就一阵涌动,利剑一般突入诛魔阵中,将灵力回旋搅得一片紊乱。
灵力溃散,作为阵眼的鹿赟受到的伤害最大,转瞬间护体灵力崩碎,浑身骨节噼啪作响,鲜血狂喷。
“鹿师兄!”诛魔阵被破,其他弟子也顾不上站位,赶忙扑上来搀扶住他。
鹿赟唇边淌血,神色晦暗不定,忽然间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
他抬手指着傅含璋,声音发颤:
“紫黑龙角,火焰魔纹,渡劫以上的修为……你是,无渡魔君?!”
此言一出,整个平台上忽然安静得落针可闻。
无渡魔君之名无人不晓,却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知他姿容绝色,生得一双紫黑色龙角,眉心有一道绚丽的火焰纹路。
相传三百年前,他降生于邪兽盘踞的魇魑海畔,因实力强大,被前北境魔君傅成泽纳为义子,征战四方,逐渐统一了常年混乱的魔域。
传言中,这位魔君生杀予夺,残虐暴戾,他曾数次率领魔族攻打天泪城,扬言要寻找点苍仙尊的下落,直到百年前杀上穹芜殿,亲眼见到了那人的衣冠冢才作罢。
而点苍仙尊司曦,早已在戮天之战中陨落,尸骨无存。
倘若傅含璋真是无渡魔君,在超越渡劫境界的恐怖修为面前,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退路。
“该死……”
苏同光痉挛地握紧江流的剑柄,曾经柔顺可亲的小师侄竟然是狞恶的魔君,短时间内他还无法接受这个极具冲击性的事实。
他还来不及反应,手指就被什么细腻冰凉的事物覆住,腕骨一麻,长剑随之脱手。
“大师兄,”林夜北微哑的声音作响在他耳畔,“借你江流一用。”
“你做什么?”苏同光反手便想拦住他,没想到对方趁他不备,早已用灵力封闭了他的软麻穴,不仅没能阻拦,还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眼见林夜北头也不回地奔向了平台,游思渚眉关紧锁,也御剑追了上去:“我去带他回来!”
平台之上,傅含璋遥遥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两道身影,嘴角的弧度越发讽刺。
这幅场景……和三百年前何其相似?
他冷哼一声,魔气涌动,将扑上来的天泪城弟子掀得倒翻,随后转过身,施施然迎上了林夜北的视线。
“师尊。”他微微偏着头,眯起猩红眼眸,语气亲昵一如往昔。
林夜北心神剧颤,默默咬住了嘴唇,反倒是游思渚先他一步开了口:
“含璋,你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枉我们对你倾心信任,你既然身为魔君,为何要隐藏身份,来到小北身边?”
“哈哈哈哈!”傅含璋双眸大睁,忽然捂住眼,张狂大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