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来。”
他声若蚊蚋地应了一句,低下头,再也不肯看傅含璋一眼。
魔君阴郁的脸上这才有了几丝笑容,他冲着下方的魔将扬了扬下颌,示意对方继续。
在镇压了南境的祸乱之后,魔域境内尚算稳定,魔将汇报了东西北三境的近况,就退回了队伍中。
“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右护法秦语苍忽然上前一步,单膝跪地。
傅含璋点头应允,只听他徐徐道来:
“近日凡界的线人来报,称来自风雨山的三名修士联名请命天泪城。他们认为天泪大比中混入了魔域奸细,致使仙门修士被掳走,请求天泪城出兵援救。”
林夜北喝汤的动作一顿,他意识到秦语苍提及的正是自己的师兄弟们,立刻绷紧了神经。
傅含璋噙着笑意,指腹摩挲着他的肩头:“天泪城那边怎么说?”
“回禀陛下,或许因为请愿的这三名修士都是天泪大比的优胜者,一向不干涉凡界事务的天泪城,这一回却态度暧.昧,似乎有向魔域出兵的可能。”
秦语苍面色肃然:“天泪城中元婴期以上的修士,少说也有五十人之众,倘若真的向魔域发动攻击,恐怕……”
“若说为了区区一名修士,天泪城就出动大量兵力,只怕不太可能吧。”
不等他说完,巫月婪就抿嘴笑道,“千百年来,凡界天资最高者都被拔擢去了天泪城,也不可能独独缺这一位啊。”
傅含璋听出了他的话外音,凤眸中神情冷肃:
“阿婪说的有理,如果天泪城真的答允出兵,只怕是另有企图。语苍,你尽快调遣军队增加魔域各出入口的守备,同时加强对天泪城的监控,有任何异动,立刻上报于孤。”
他接着叮嘱了秦语苍几句,才垂下眼眸,取走林夜北手中的空盅,又细致地拭去他嘴角的汤渍。
后者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缩,却被他强势地拽回:
“师尊可吃饱了?若是不够,孤再给你准备些别的吃食。”
“大可不必。”林夜北语气冷淡,耳根却不自觉地发红。
傅含璋见他恼恨又羞窘的模样,心中愉悦得很,忍不住勾起嘴角,朗声道:
“对了,孤早已告知过你们,今日早朝要宣布一件大事。”
他挑起林夜北的下颌,让他面向下方的魔族臣子:
“你们看清楚,这名凡界修士从此以后便是孤的魔妃,是能立在孤身边的唯一一人。”
“若有任何人胆敢觊觎,或是动他一根汗毛,立刻杀无赦。”
“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林夜北被他扳着身子面向前方,忍不住紧紧皱起了眉,可这副薄怒的模样落在傅含璋和附近的魔族眼中,却又成了另一副光景。
人族的骨骼生得比魔族娇小,皮肤也更加细腻白皙,被身上华美贵气的白袍一衬,越发显得他气质脱尘,冰肌玉骨。
浓黑的长发沿着晶莹的肌肤披散,凝玉般的面容上黛眉秀逸,一双淡褐灵眸水光盈润,琼鼻下悬着一弯色泽浅淡的唇,薄美的下颌延伸出纤细流畅的肩颈线,清丽得惊心动魄。
难怪魔君陛下色令智昏,甚至不惜抛下政务远赴凡界。
如此天人之姿,又有谁能不魂牵梦萦?
秦语苍的反应却与其他人有些不同,他的视线在林傅二人之间转了又转,忽然沉声道:
“臣斗胆问陛下一句,魔妃殿下可正是那位失踪的风雨山修士?”
见傅含璋没有否认,他又追问道:
“能参与天泪大比的修士都是仙道佼佼者,想必此前也歼灭过不少魔族吧?更何况,陛下一直留在重华殿的那位……”
“右护法怕是多虑了,”
巫月婪见他越说越离谱,急忙打断道,“自古仙魔对立,若要斤斤计较,我们又杀了多少修士?况且陛下刚刚寻回魔妃,又何必说这些令人不快的话?”
说罢他暗暗瞧了一眼座上的傅含璋,见对方没有明显发怒的迹象,才松了口气。
熊妖战力非凡是不假,可心智着实堪忧,但凡有点眼力见,都不该在魔君情绪不稳的节骨眼戳人家痛脚。
更何况重华殿里的那个人,充其量不过是个取血的药鼎,哪能和林夜北相提并论?
好在傅含璋并没有过多计较秦语苍的言论,只是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不管之前如何,从今日起他便是孤的魔妃,他的一切也由孤来定夺,无人能置喙。”
“若没有其他事,就散了吧。”
他抱着林夜北站起身,魔息涌动,转眼间离开了大殿。
临近渡劫中期的修为自然能支持着他无视空间距离,自由来去。
可这对于林夜北来说就没那么好受了,直到傅含璋收敛起魔气,抱着他步行了好一阵,他才勉强从头晕恶心中缓过神来。
“你不许……伤我师兄师弟。”
他实在是太虚弱,即使很用力地说话,也只有凑近了才能听清。
傅含璋弯起殷红嘴角,他之所以当着林夜北的面让秦语苍汇报,正是为了让他也知道那几人目前的状况。
他们是他在这世间最亲近的人,倘若自己拿捏着他们的安危,想必眼前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师尊不想让孤动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