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师尊……”他低声呢喃,轻轻吻着林夜北的嘴唇,“别走,别抛下我……”
他的话音温柔似水,又带着歇斯底里的绝望,林夜北的喉结在此刻微微滚动了一下,隐约能听到一声轻喘。
“他把丹药服下了?!”
苏同光又惊又喜,顾不上擦拭嘴角的血迹就要扑上去,又被巫月婪一把拽回:
“陛下那一掌没有留手,等我将你身上的魔气祛除了再说。”
“你……”他有些气结,却也没办法制止巫月婪的动作,只能任由他紧握着自己的手腕,面庞相聚不过咫尺。
明知眼前的人早就不再是那个明艳动人的南无月,他却依旧割舍不下,甚至在与之亲昵接触时,内心还会不自觉地感到喜悦。
这算什么?
等到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些,他正想推开巫月婪的手臂,身侧的通灵玉牌却忽然亮起:
“大师兄,你在哪里?”
“阿弋?”玉牌中传来的声音颤抖嘶哑,苏同光慌忙将玉牌握在手中,见聂弋玉面染血,神情凝重:
“天泪联军不敌魔族大军,他们已经开启结界准备撤退,二师兄他……也受了重伤。”
“思渚他……”
苏同光一凝,还来不及问个清楚,就听到聂弋焦急的呼喊:“大师兄,结界就快关闭了,你在哪里?”
高台之下,遥远的洛河彼岸被一片华灿的金光笼罩,正是天泪城修士勾勒的回城结界。
苏同光遥望了一眼正在飞速缩窄的结界边缘,心脏重重地落了下去:“对不起,我……我不能走。”
“大师兄你说什么傻话?”
聂弋急得口不择言,“不和我们一起走,难道你要留在这里被魔物生吞活剥了不成?!”
“阿弋,小北他受了重伤,眼下生死不知,我不能丢下他一个人。”
苏同光深深喘了口气,若有所思地望了巫月婪一眼,神情苦涩:“而且巫月婪也在这里,你们相信我,我有自保的能力。”
“巫月婪和傅含璋他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三师兄他就是因为……”
见聂弋还想劝阻,他颓然摇了摇头:“结界快消散了,我根本来不及赶到,你和思渚好好保重,若有机会,玉牌联系。”
说着他收回通灵玉牌,抬眼对上神情复杂的巫月婪,顿时一怔。
“你……”巫月婪注意到远方的结界已经消散,丹唇微张,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噤口不言。
不论是他还是苏同光,似乎都不该存着某些不切实际的念想,毕竟两人的相识始于一场刻意的欺瞒,之后更是断情绝义不欢而散。
若非为了林夜北,只怕也不会在这里重逢。
两人之间的沉默并未持续多久,身后就传来傅含璋惊慌的呼喊:
“师尊……你怎么了?”
他们立刻回过头,只见一层冰蓝流光从林夜北的丹田处漫溢而出,看似柔和,却根本无法抗衡。
傅含璋被硬生生推开,紧接着那股灵力托举着林夜北的身体,悠悠浮起。
“这……这不可能……”
傅含璋怔怔望着林夜北笼罩在光晕中的身影,心跳如鼓。
分明自己已经除去了无情根,此刻他却能感受到一股极其强横的灵力波动,不仅分外熟悉,甚至与前世司曦的程度不相上下。
不等他仔细思量,林夜北的身体就一阵剧烈颤抖,紧接着耀眼的白光从他乌黑的发顶蔓延开来,如同天山新雪纷扬落下,缓缓将一头青丝染作晶莹的雪白。
与此同时,他前胸的伤口也在飞速收拢。被诛魔箭洞穿的巨大创洞中,依稀可见骨骼经脉正以极快的速度在复原。
一头银丝随风飞散,他羽睫微颤,忽然睁开了双眼。
左侧琉璃般剔透的淡褐色瞳眸中,蓦然生出点滴幽蓝的色彩,由瞳孔扩散开。
直到那双眼眸变成一蓝一褐的瑰丽颜色,才眼波流转,定定睇住了傅含璋。
“师尊……”
傅含璋心头发紧,踉跄着站起,一时间甚至无力承受这样的目光。
方才他以为林夜北殒命在诛魔箭下,顿时万念俱灰,满心想着散尽魔功,以自毁的方式追随那人而去。
可如今对方在灵药的作用下苏醒过来,他却不知该如何面对,仿佛即使是多说一个字,都是亵渎。
那双异色眼眸静静注视着傅含璋,无喜无悲,似乎万事万物都似乎入不了他的眼底。
殊不知这样无言的凝望最是伤人,短短刹那,已经足以让傅含璋浑身发冷,心底抽痛,几乎站立不住。
他唇瓣颤抖,想呼唤那个刻在心底的名字,流光却在这时倏然散去。
林夜北很快闭上双眼,身子倒仰,从半空坠落。
傅含璋慌忙伸手接住,见他虽然面色苍白,气息却已经变得稳定。
被诛魔箭洞穿的伤口也已经不再出血,肉色鲜活,似乎很快就能愈合。
见状,巫月婪和苏同光一道走上前来,后者立刻握住林夜北的手腕,切了一阵脉,眉头却越皱越紧:
“多亏师尊给的丹药,小北身上的伤势痊愈了大半,可他的气血却依旧亏空……我在他体内也没有感受到灵力流动。”
“……傅含璋,”
他心头发沉,抬起眼眸,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气开口,“你究竟对小北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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