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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陵,”他唇角勾起,微微笑道,“你的梦里,可还会有本尊?”
    ……
    巫月婪的行宫就设在巫汀野北郊,傅含璋率领着魔族大军刚落脚,就马不停蹄地将林夜北安置在一间静室之中。
    短短半个时辰,苏同光就取出银针将林夜北周身要穴施了个遍,也处理了诛魔箭在他胸口留下的伤势。他却依旧气息微弱,脸色甚至比一头化雪青丝还要白上几分。
    “师尊他……怎么样了?”
    傅含璋垂落身侧的手反复攥紧又放松,嗓音嘶哑。
    苏同光眉心抽了抽,几乎按捺不住嘲讽的意味:
    “小北这副模样还不是拜你所赐?早知带他来战场会危及性命,你又何必惺惺作态?”
    “孤不知……”
    此刻心情平复下来,傅含璋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在高台上有多么失态,他原本只是下意识地否定苏同光的猜测,可话一出口,就立刻意识到了不对。
    早在出发之前他就特地封锁了开战的消息,按理说林夜北正病着,也不可能外出打听。
    想必是有人趁机潜入宫中通风报信,又设法将那人带到了巫汀野。
    这样做无疑是为了将林夜北送入死局,究竟是谁会对他如此仇视?
    见傅含璋蹙眉不语,苏同光意识到事情或许不像自己猜测的那般,深吸口气收敛了怒气,这才说道:
    “小北的伤势比我想象的更加严重,尽管师尊带来的灵丹修复了他的伤口,心脉和双腿的经脉都受到了极大损伤。”
    “此外,他的神魂被诛魔箭搅碎,即使灵丹已经将它们重聚,却依旧对银针的刺.激没有什么回应,”他黛眉紧蹙,沉郁地叹了口气,
    “这样一来,能否醒来就全靠小北的意愿了,若是……”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背后的含义却不言自明。
    傅含璋一凝,心房重重地往下坠。
    林夜北昏迷前的一幕幕不受控制地闪过眼前,胸膛间蔓延开阵阵绞痛,他闷哼一声,捂住了心口。
    那时林夜北说,让自己放过他的师兄弟,也放过他。
    自己不由分说对他造成了如此巨大的伤害,又累得他险些丧了命,若是他能够活过来,只怕……
    再也不愿面对自己了吧。
    这个念头如同淬毒的利刃切割着他的心,血色一丝丝从傅含璋的面颊上褪去,他身子晃了晃,扶住一旁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劳烦你,全力救治师尊,”他猩红的眼眸里泛起氤氲水光,“暗中谋害他的人孤自会查清,但即便他再也不愿面对孤,孤也绝对不会放手。”
    他不等苏同光回答,就转身离开,身边的巫月婪皱起眉,犹豫片刻,也紧随其后出了门。
    实际上,不只是傅含璋痛苦难耐,若是他自己在静室中继续待下去,同样也会焦躁不安。
    当初他伪装成南无月前往凡界,骗取苏同光的信任,不过是为了给傅含璋制造机会,顺便潜入天泪大比打探消息,又怎成想弄假成真,平白让人搭进了一颗炽热真心?
    更有甚者,他本以为自己可以一笑置之,没想到到头来却反受其乱。不仅满腔郁闷无法排解,甚至心绪也会随着苏同光的行为跌宕起伏,几乎不受自己控制。
    这算什么?
    好歹他也是狐族当代天赋最高的九尾天狐,又担任魔君左护法接近百年。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么会就这般搁了浅?
    巫月婪正思绪纷乱,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阵闷响。
    不知何时,傅含璋已经振臂握拳,猛力一击砸在墙上。
    他没有用魔气护体,但纯粹肢体的力量也足够惊人。
    厚实的砖墙被硬生生砸出半人高的窟窿,碎石烟尘散落一地,锋利的石块也割破了他的手掌,鲜血一滴滴溅落到地面上。
    “陛下,您这又是何苦……”
    巫月婪长叹一声,听得他忽然沉声道:
    “阿婪,你觉得,孤是不是做错了?”
    他似乎也没想要对方回答,苦涩地弯起唇角,自顾自地道:
    “孤还是元昭时,一心只想着与他耳鬓厮磨,不问世事,过那神仙快活日子,却从来不曾考虑过他身负的重任,直到阴差阳错做了这魔君,才能明白些许。”
    “此生也是,孤夺了他最看重的修为,不由分说毁了他的清白与前程……他或许能在凡界寻到一名可心人结为双修道侣,更不必为了孤九死一生……”
    “可孤就是想不通。”
    傅含璋抬手捂住眼,喉头逸出一声呜咽,
    “那时在天泪城他与孤许下终生,到头来却对孤一剑穿心;今生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孤的师尊,却依旧为了旁人伤害孤,孤心里怎么可能放得下……”
    “陛下……”
    见那向来挺拔的身姿也佝偻下去,巫月婪心中发苦,却也明白自己的劝慰并不会有什么效果,只能轻咳一声,岔开了话头:
    “对了,关于魔妃意外出现在战场一事,方才有魔将向臣禀报,称是因为有一名亲卫突然告病,魔妃才会顶替了他的位置出征。”
    “突然告病?”傅含璋拧起眉,“此事为何没有立刻上报于孤?”
    能够登上高台、侍奉在魔君身边的亲卫都是专人指派的特殊人选,亦是魔兵中的佼佼者,轻易不可能称病告假,一旦有变也应该立刻告知魔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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